林舫舟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好心的过路人送到了医院。医院通知了他的父母,所以醒来时,他就看到了母亲比以往苍老了许多的脸,还有通红的眼眶。
“妈妈…”他哑着嗓子喊了一声。
“好孩子…”妈妈的手指放在他的头上,轻轻摸了摸,“咱们报警…咱们报警!”
但是,宫家家大势大,而且宫越又是个alpha。这件事本来就很难办。警察那边还一直在说,没有证据啊,没有证据啊。
即使全校都知道林舫舟和宫越的关系、知道宫越的为人,即使林舫舟手腕上的针孔还没有痊愈。他们仍然在说——没有证据啊。
林舫舟很痛苦。他每晚都会从噩梦中惊醒,还产生了omega一样的发情热。他的身体内部也在改变,内脏不停的有挤压感和刺痛感,使得他更加虚弱。他的腺体肿胀疼痛,已经被自己抓破感染了。母亲帮他上药时,将脓水从伤口挑走,腺体那么柔软敏感的地方,真的很痛,每次清脓、每次上药,他的身体都在抖,却流不出眼泪。母亲在一边看着,上药的手也在抖,她的眼中泪水就没有停过,仿佛在代替他的孩子发泄一样。
妈妈,别哭,我没事的,忍一忍就过去了。他这样跟母亲说。
但是,说出口的谎言可以欺骗自己的母亲,却欺骗不了自己,他的人生,彻底被毁了。不管是无法修复的身体,还是患上恐惧的心。
被一个人渣以爱的名义摧毁了。
对方却不用付出哪怕一丁点代价。
林舫舟参加的所有心理咨询,都告诉他要放下,要向前看,重新迎接新的生活。
他做不到,但是为了家人,他愿意努力去试。
或许,五年、十年,他可以走出来的。
他本可以走出来的。
半年后的初夏,林舫舟仍然会时不时感觉一阵阵寒意涌上身体,他仍穿着一件针织开衫,腺体上仍有厚厚的药膏。听到门铃声响,他以为是邻居或者亲戚,就去开门。
门口站着的人,是宫越。他仍旧穿着名牌,只是颜色不那么花哨。头发没有打发蜡所以有点乱,但仍然保养的不差。脸色的确有些憔悴,却仍旧充斥正常人的活力。和门内的林舫舟呈现鲜明的对比。
那个人渣,他居然还有脸找上门,说他认错,说他还爱林舫舟。
他怎么能?他怎么敢?!他居然还有脸找上门来?!他居然还配说出来爱这个字?!
此时,林舫舟已经被气的失语了,他眼前又一次出现了大片大片的黑斑,耳鸣严重到听见了窃窃絮语。
后来,他听到了黑暗中的什么东西,破开了人类的躯壳,钻到自己身体里的声音,听到了黑暗的触角缠绕着他的灵魂,迅速生长的声音,听到了自己…
彻底坏掉的声音。
宫越只见面前的人一阵愣神后,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随后听见熟悉又陌生的低声细语,“你知错了是吗,那你说说……你都做错了什么?”
他刚要开口,又见面前的人摇了摇头,“不对,不能在这里说……我们去前面的咖啡店吧。”
他应该为面前人的软化松一口气的,但是为什么,此时此刻心中会产生隐隐的…恐惧呢?
是…错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