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
“你说的。”林柯的脸上终于勉强出现一个得逞的笑容，随后又消失了。他松开两只撑在桌面上的手，转头便往外走。
方益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方益脸上的淡然有些挂不住了，他怎么没想到这个？他在一瞬间回忆起今天早晨的所有经历：抱怨不知情他的培训、想冲他发火但又忍住…是因为想和他——
“笃笃。”有敲门声。
方益又动了几步。但这次他没等林柯给他下指示，而是看着他的脸色挪着步。但直到他已经绕过那套沙发，被林柯的办公桌给逼停，对方才终于稍稍舒展了眉头。
“那么，您打算做什么？”方益开口。他觉得如果再不说话，他就没有机会控制住当下的场面了。
“干什么？”林柯满脸的烦躁。
“我今天烦得工作也做不下去，你猜是为什么？”
“我已经，一·个·月，没有开荤了。”
“啧。”
“为……”
“因为我的信息素马上就要穿透那扇门了。”林柯的眼神中的似乎是冰冷，但又似乎是炽热。
“你猜为什么他要敲门？”谁敲门？方益快速地思考了一下：是吴叶青？
看来，林柯不算一个亲切的领导。虽然从门口到办公室用时不过十秒，方益已经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去卫生间？”方益试着开口。其实他也毫无头绪，但是眼下，这仿佛是首选了。
“我现在没办法工作。你也能闻到吧？”林柯侧目看着他，眼神莫名地充满挑衅。Alpha失智了都会这样想尽办法让人不爽吗？方益忍住想皱眉的冲动。
方益没有回话，他知道林柯的下一句话就是答案，他只需安静地等着。
方益摇了摇头。
“等等。”方益忽然拉住林柯，“您不能这样出去。”
董事办公室格外的宽敞，办公区、会客区，塞满文件伫立在墙边的两扇大书柜。林柯坐在最里那张三米长的红木办公桌前，盯着电脑屏幕噼噼啪啪地打字，那声音听起来似乎是键盘在哭诉。方益在心里叹口气，面上装着不动声色，实际上刚进门便不迈步了，中间隔着一整套会客用的茶几与沙发。
“你站那么远干什么？”林柯忽然将头从电脑屏幕后伸出来，“站过来。”语气听着非常不善。
“再近点。”
“我站外面。外面站一个就行了。”吴叶青拍拍他的肩，把他往里推了一把。方益看了眼已经开始办公的林柯，还是照做了。
那是林柯的信息素的味道。方益想起来了，这是那时的味道。
“可是他看起来很烦躁欸……”方益嘀咕着，满不情愿地站在了办公室的大门旁。
林柯从座位上站起来，绕过宽大的办公桌，站到方益的面前，接着忽然张开两手，在方益两侧的办公桌面上一撑，将方益围在中间：
方益只觉得前路惨淡，不料等到终于可以离开林柯的视线范围的时候，吴叶青却说：“你去他办公室里面站着。”
“切，”林柯偏过头翻了个白眼，“做爱咯。”
方益顺从地向前移动了几步。
这句话可能只是大脑不清醒的林柯随口一说的，但倒是让方益厌恶的心情减缓了不少——至少他看见了一个职场人最后的责任心。
方益拉住他的手臂，再往自己的方向一扯，让他靠近一些。他这个Beta虽然无法闻出信息素背后的情绪，但他起码还能从这个人的脸上看出来。按林柯现在的心情释放出的信息素，恐怕会让门外已经气氛低迷的人群倍感压力。
办公室里一片沉静，几乎只有纸张的翻页声和低声的讨论，还有谁在苦恼地叹气；谁在小口啜饮着水……但方益看得出，前一秒，这里的气氛估计还是热闹的——几个座位相近的女同事用手遮着似笑非笑的嘴角；一个两手空空的男性正快步回到座位上；还有……
“电梯上行——”
但林柯没有去开门，也没有打算放开方益。只是沉默了两秒钟。然后又开口问道：
“不可能。”林柯的语气忽然短暂地恢复了正常，“这里可是神圣的办公室。”
“在这里？”
电梯门打开，三人又紧锣密鼓地出了电梯间。随着林柯将自己的工卡往楼层的玻璃门上一刷，“哗——”，一个方益从未见过的世界向他打开了大门。
方益忽然有些发愣，不自觉地眯起眼回忆起来。这是什么味道…？有点熟悉，又好像想不起来。
什么味道？
这气氛简直是跌倒了谷底。方益暗自腹诽。他不清楚这到底是日常还是特例；林柯到底是今天心情不好，还是只要上班就心情不好——毕竟他们认识的那一天他的心情看起来还不错，因此他只能这样猜测——现在也不能询问吴叶青。他只能给自己预留最差的结果：这种日子恐怕还有的他过的。
“二十八层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