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到顾南岸的跟前,对他笑了一下,然后像以前做过的那样,伸手到他的前襟,接过他手上的工作,一颗颗给他把扣子扣好。
林河的脚越踮越高,手指灵巧的在领带间穿梭,没几秒,给他系好一个温莎结,接着歪一下头,从颈后把衬衫领子平整到喉结那里,他看着顾南岸的眼色,把领带给他收紧到合适的位置,最后帮着他穿好外套。
顾南岸侧一下身子,让林河也跟着移动,直到两个人都站在镜子前。
身穿挺阔西装的人,高大强健,紧搂着一身垂顺丝绸布料的娇小身体,能一眼看到两人的巨大差距,却又感觉异常和谐,顾南岸的开心毫不掩饰,他侧身亲了一下林河的额头,然后迈步,轻快的往门外走。
林河迈脚要跟上去,顾南岸往后伸手阻止,“别出来送了,我吩咐他们给你留好早饭,你休息好了,什么时候想下去再下去。”
“嗯。”
林河应了一声,退回到正中央的吊灯下,伸出手跟顾南岸挥手。
随着卧室的门移动,他的身影变窄,然后是慢慢消失的脚步声,林河侧着耳朵确认他终于走远了后,像被抽干了力气,半睁着眼,迷茫环顾四周。
窗帘半开着,身后有阳光照进来,把他的Yin影投射到面前灰白的地毯上,瘦削,无力,垂着手缩着肩,一点都不配这难得出太阳的冬天。
他无所事事,索性把窗帘都打开,然后拖着椅子到窗户那里,整个人面对太阳,缩进座椅里,只能继续做他之前打发时间做的那些事。
方框里的景色跟秋天的时候并无二致,金钱可以让树叶四季都是绿的,林河看着那随风晃动的树梢,甚至觉得,过了这么些日子,他好像更长长了一些,不像他,兜兜转转,自己踏进这里,拔掉刺,不再生长。
他再次回神是有人在轻拍他的背,叫他的名字,林河迟钝转头,看到带着焦急神色的勤姨。
“勤姨?”他有些疑惑,先低头看了自己一圈,像是在确认自己身处什么场景。
“在外面敲门好久没见你应声,我怕你……有什么,就自己进来了。”
“没什么事,走神了。”
“下去吃饭吧,这都十点半了,饿了吧。”她的语气一直透露着小心翼翼,每句话都要顾忌林河的情绪。
林河隔着睡衣抚摸了下自己的胃,干瘪到凹陷,却一点饿意都没有,他笑了笑,“好,我洗漱下,马上下去。”
“哎,吃饭的时候我们一起聊聊天,好久都没见你了。”看林河动了,勤姨的声音也跟着轻松。
林河停住脚步,回过头看她,“可以吗?”
“可以,顾先生晚上才回来,他也吩咐了,你想干什么都行。”
他脸上的表情松弛了一点,“那好啊。”
顾南岸因为早上跟林河熟悉又安静的相处沾沾自喜,忙完了事情,忙不迭打开家里监控,想再次看到林河的脸。
他很开心,发自内心的,在客厅的沙发上,偶尔低头看书,或者跟清扫的下人闲聊几句,那种恬静的表情,跟见自己的时候一点都不一样。
顾南岸很生气,其中有几分无可奈何,他清楚知道之前那一套强制逼迫的手段他再也使不出来了,可如今这样的局面他又无计可施。
助理推门进来,说是家教的人选经过一轮面试后还剩下三个人,最后需要他的决定,顾南岸又看一遍屏幕里的人,收拾心情,招手让人进来。
两男一女皆是本市重点大学的学生,平日的课表和几个学期的成绩单一一摆在顾南岸眼前,他每人问了几个问题,看了一下他们的表达能力,最后综合比对下来,有一个确实要比另外两个好那么一点点,可他,是个男的。
顾南岸想起他跟林河再见时,他躲避那个对他有好感的男人的场景,恐惧,决绝,下意识的逃避,现在回想起来,对他的冲击也不见小。
他颓丧垂了下头,然后眼神示意助理,留下来了那个女生。
晚上到家,他踩上门口台阶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一进门,林河在玄关那里等他,下人井然有序的在各自岗位上忙碌,一切都跟以前一样,可他今天就是看着不顺眼,连林河的笑脸他都没那么喜欢了。
他拿着电脑包扭了一下身子躲过林河要接的手,然后脱了鞋,径直上了二楼。
进了房间,顾南岸把外套一脱,跟包一起扔在沙发上,他泄气坐到床边,像个等人哄的小孩子那样,一次次看卧室的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