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亦白震惊了，脑内瞬间乱成一团，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苏墨这话是什么意思？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苏墨喜欢他？可他们都是雄性啊，苏墨怎么可能对他有那种心思，多恶心啊。
这一定是他的错觉……
顾亦白自欺欺人地否定了自己的猜想，斟酌了一下语言后认真道：“西希是我追求的雌性，而你是我的战友兼竞争对手，你俩没有可比性。”
“没有可比性……”苏墨惨白着脸笑了笑，“也是，我哪里比得上他。”
“从一开始，我的性别就是错误的。”
他的最后一句话声音细若蚊鸣，顾亦白是听不见的，任何人都听不见。顾亦白不知道自己又在苏墨心上捅了一刀。他望了望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海兽，又看了眼自己那处境危险的心上人，急得焦头烂额。
苏墨静静盯了他一会儿，突然开口说：“不如这样，你先变成幼体，护好那条海蛇，我带你去救西希。”
如果两人中必须得有一人承担化成兽型的风险，苏墨希望那个人是自己。
“干嘛这么麻烦，我们直接都变成兽型一起上不就好了？”顾亦白不解道。
“我们不一定能在半个时辰内解决一切。”苏墨已经不想吐槽顾亦白的智商了，“等我的时间用完你再变成兽型，这样就能把我们的行动时间延长到一个时辰，提高容错率。”
“可你一个人对付得了那么多海兽吗？”顾亦白不放心地估算了一下敌人的数量，知道结果后更不放心了。
苏墨一边在心里演算营救西希的方案，一边冷静道：“变成兽型不是为了打倒敌人，而是为了利用兽型的速度甩开敌人。我们只要救出西希逃离这里就行了，不必要的战斗能避则避。”
顾亦白最终还是被劝服了，他转换成小狼崽子的形态，小心地把海蛇卡在两个前爪中间，然后便嚎出个nai音告诉苏墨自己准备好了。
“我变成兽型的时候，你好好观察我的做法，别轮到你的时候就只会无脑蛮干。”苏墨蹲下来戳了戳小狼崽的额头，见对方主动凑上来蹭自己的手指，苏墨露出了一个苦笑。
要是顾亦白能一直保持这个模样就好了。
在药效期间变回兽型的感觉比想象中还要难受，即使整个变化过程很短，但苏墨还是疼出了一声冷汗。黑狐缓了缓全身的痛感，然后便踱步到小狼崽身边，不轻不重地咬着小狼的后颈皮把他叼了起来。
被除了母亲以外的兽族叼着奔跑的感觉太过陌生，顾亦白紧张得僵直了身子，抱着海蛇一动不敢动。风呼呼地在他耳边刮过，同时也把苏墨身上特别的味道送到了他的鼻尖。
明明是狐狸，身上却没有狐臭，反而有股梅花般的淡雅香气，十分好闻。不过这股香味很快就被血ye的腥味覆盖掉了，黑狐的动作虽然迅捷轻盈，但敌人实在是太多了，总归能找到一个可以击伤他的角度。
顾亦白听着对方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心中焦急不已，但却没有办法。从他这个角度，甚至都看不清苏墨到底在面对怎样的困境。
他正不安着，却感觉到苏墨的身体猛地绷紧发力，随后自己就被黑狐叼着跳离了地面，飞一般腾空而起。顾亦白被苏墨带着“飞”了好几秒，突然，在各式各样的气味当中，他闻到了自己最熟悉的、属于西希的那一种！
狼崽子惊喜地抬起头，果然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少年。苏墨用尽全力撕裂了巨型章鱼的触手，把西希解救出来，下一秒身体就失去了惯性开始下坠。
“抓紧我！”苏墨咬着狼崽子含糊地对西希喊道。兴许是求生欲起了作用，西希迷迷糊糊间还是很配合地抱住了黑狐的腰。
两人一兽抱作一团直直地往下坠，从这种高度坠落，砸在海面上还是砸在地面上已经没什么区别了，一般人都会粉身碎骨。
面对险境，苏墨丝毫没有慌张，他冷静地在半空中调整了一个身位，把自己换到西希和顾亦白下方，已经做好了牺牲自己为他们充当rou垫的准备。雌性和幼崽都过于脆弱了，这坠落的冲击绝不能让他们承受。
但他没有料到的是，命运在这时候对他开了个玩笑。明明时间还没到，他却在半空中突然变回了人型。
自己透支了体力，兽型的持续时间变短很正常，他也知道会有这种情况发生，但报应来得比预想快太多。狐王觉得自己可能是被兽神针对了，兽型多少还有挽救的可能，换作rou体孱弱的人型这样砸上海面，结果必死无疑。
苏墨望着越来越遥远的天空，鼻头一酸，忍不住把小狼崽子抱进怀里，亲了亲他的耳朵，“之后就交给你了。”他露出一个只有顾亦白能看见的微笑，然后便释然地闭上眼睛，放松身体迎接死亡的到来。
最后的最后，顾亦白听见他说：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