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见家长
尼尔离开的第一晚薛重还是习惯性地睡在了沙发上,直到第二日早上醒来他才发现自己能够尽情霸占仅有的那一间卧室了。
多少有些不习惯啊……这算是“寂寞”吗?薛重想。他在自己的世界自初中起就过着独居生活,照理来说他应当习惯才对。
一个人的生活简单多了,薛重将三餐削减为了两餐,也可以不用按时吃饭,早晨健身完了也不需要立即洗浴,毕竟没有人能嫌弃他的汗味。
独居的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夜晚,薛重躺在床上。双足被床垫踏踏实实地接住了——这令一直睡沙发的他有些不习惯。
薛重在床上翻了个身,嗅觉被 米兰的香气占领了。这是尼尔身上的味道吗?他之前就是睡在这张床上的,薛重因为懒惰没来得及换洗床具,大概率就是了。
那是一种极淡的气息,以薛重变异前的嗅觉是很难闻到的。
果然长得好看的人身上都是香的啊。薛重心想。
这个气息让他想起了自己幼时居住的家,庭院里也会养那种小小的、不起眼的黄花,它的叶油亮茂密。薛重是个颜控,对植物也如此,他不喜欢这种不起眼的东西,但只有米兰才承受得起如此剧烈的阳光,伴随着愈发清芬的气息。
这一觉薛重睡得很安稳,一夜无梦。醒来时他却觉得内心有些空旷,并认为空缺的部分留给了自己正在寻找的现实。
前一个月里薛重和尼尔还在保持着间断的交流,大多是些对彼此生活的汇报,但一个月之后薛重对独居完全习惯,也掌握了租房的一切权利后,就再也没主动联络过尼尔,尼尔也没再透露自身消息。
其实薛重一直想问尼尔一个问题,就是离别那日的吻。他记得这个星球不再有什么所谓的“贴面礼”……那个吻究竟有什么意义?
或许是对自己的依赖?应该没有什么他者了。
薛重平静的度过了一个季度。在他的坚持锻炼下体格有所增长,稍比之前健壮。他还是继续经营着自己的社交账号,以“D.H.”的名义发布着时评及政论。这个账号是他在搜寻资料时无意翻到的,原主以前是个探险家和评论家,拥有很高的信誉度和影响力,不过七年前突然消失了,账号也没再更新过。很多人猜测原主是在探险中失踪了,或者是遭遇不幸去世了。
因原主写的东西透彻有力,薛重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在阅读的过程中他发现原主的风格与自己的非常相似……薛重正需要一个享受高信誉度的账号,而他需要的刚好摆在了自己的面前。
之后薛重依托骇客黑入了这个账号,占为己用。于是“D.H.”在薛重的Cao控下重返舆论场,关于尼尔身世猜测的那篇文章正是薛重的杰作。
每次使用这个账号时薛重都会把IP地址定位到这个星球有名的探险地带,本以为万无一失,却没料到自己还是会暴露。
今天薛重刚一脚踏出门便被几个埋伏好的人工智能捕捉了。人工智能用特殊的头盔屏蔽了他的无感,但根据自身感受到的加速度来看,他像是要被运去某个地方。
“薛先生,无意冒犯。”一个女声在他身边响起。
薛重的头盔被摘掉了,感官重新解放。他的四周是不寻常的洁净,白色的四壁和透明的玻璃窗,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包括面前的执政桌也是白色合金与透明玻璃组装的,这种对洁净的追求让薛重感到不安。
背对着自己的椅子上似乎坐了一个人。薛重注意到了,却没有率先开口,因为他知道自己一定会问出“你是谁?”“目的是什么?”之类的话,这种问题不需要提问,对方必定会回答其中一二。
“不好奇吗?”椅子上的人发话了。
薛重很确定他没听过这个声音,不过他却能从中找出很微妙的熟悉感,或许是语气,又或许是音色。
“你有很严重的洁癖?”薛重问。
“惊喜的问题。”那人又发话了。“我想,我们也该认识一下了,薛先生。”
椅子缓缓转动,在与薛重视线呈七十五度角处他瞥见了直顺的金发,像雾林中因丁达尔效应而成型的阳光;六十度角时他看见了雪色的肌肤;四十五度时他发现那人眼睛上绿色的虹膜……现在椅子不必再转动,薛重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我是尼尔的父亲。”克莱因说,“而你,薛先生,也是‘D.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