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哥哥仿佛在身边发光,照得他不太能思考。
全校的人流,刺眼的闪光灯一霎一霎。舒已经没有办法反应,被美丽绝伦的哥哥摆布着,接过证书,并排合影。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舒终于憋出这么一句话。
“这是一个惊喜。”合照的时候,忧忧搂着弟弟,贴得很近,笑得很动人。“这么重要的时刻,我当然不会缺席。”
忧忧看着弟弟隐隐高兴起来的样子,在心中补了一句:
我也不想看你和别人合影。
后来舒还被安排了一场送花任务。他知道这都是哥哥故意的。
典礼结束,他们在校园里走动。到处都是拍照留念的人,还有偷拍着忧忧的镜头。
忧忧已经习惯了这些,搂着弟弟的腰在学校里漫步。他手上还有一捧花,是一整捧红玫瑰搭配满天星,加上白色西服,这个场景让人看了非常想尖叫。
……而舒低着头,很想找个地方钻下去。
“又是红玫瑰。”长发美青年轻嗅着,挑剔着。“为什么总送给我红玫瑰。”
“哥哥不喜欢么?”
“看多了,就腻了。”
“这样啊。”舒转转眼珠。“那我以后就送哥哥黄色的玫瑰,怎么样?”
“傻瓜,你知道黄玫瑰是什么意思么。”忧忧笑了。“倒是你毕业了,以后想做什么?”
忧忧问得轻松,心中其实有些不安。他来接洽时,舒学院的院长盛情表扬了一番,说舒虽然偏科,爱睡觉,却是一个罕见天才。务必要送去深造,否则就是科学的损失云云。
忧忧却是有私心的。他希望弟弟像星星一样闪耀,但不希望舒离他太远。
弟弟偏过头。一瞬间的微风浮动着他的碎发,六月的阳光将少年照耀出毛茸茸的侧影。
“我只想做一个普通人。”
忧忧很喜欢这个答案。
后来发生了很多很多事。
组织日益庞大。舒的嗜睡近乎绝症。
忧忧被迫压抑着对弟弟的炽热感情,也近乎一种绝症。
有人告诫他,如果想要舒活下去,就不能放纵他那种扭曲的感情。
约束不了,就不要靠近舒。
他不知道那段时间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人的感情越是压抑,就越膨胀,最后成为一个吞噬一切的黑洞。他不敢有空闲,否则就会去舒的公寓楼下;他搜罗了很多男孩,眉眼,鼻子,或者神情……只要让他觉得相像,就会不计手段送到床上。
他的行事也越来越疯狂乖张。当然对于他这个行当的人,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只有他心里清楚,他只是在用一种疯狂掩盖另一种疯狂。后来他怕舒的电话,他会控制不住地听着舒的声音在下面手淫。但是没有弟弟的消息,他也会焦虑得发狂。毒瘾一样的想念在他的全身蔓延。
“哥,你最近……好像不太好。”
这是他那些狠辣下属也不敢说的话。面对他,舒从来都是直说的。
黑色披风的尊主放下燃烧的烟,捧着电话的手不住地颤抖,如同毒瘾发作的人终于得到一只注射器。
“我……没事,过了这一段就好了。”忧忧声音沙哑。喜悦与无法靠近的绝望同时煎熬着他。“过了这段时间,我就来看你。”
其实离开那个疗养院,他们已经一年未见。
忧忧根本不敢想如果舒出现在眼前,他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来。
“可今天是你的生日宴会,我都知道了。”
弟弟的声音似乎也带了一些情绪。
已经呼风唤雨的大人物,此刻仿佛被逼到绝境。“舒,乖……好好在家等着,我这边太危险。不论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告诉我。”
“那要到什么时候呢……”对面的声音低了下去。“哥,我不需要庆贺的位置,我远远地来看你一眼,就一眼,也不可以么?”
忧忧的手指深深嵌入真皮的扶手,他的心几乎要在此被捏碎,却只能装作冷淡。“不行,舒,看一眼也不行。”他的神经都在痛苦地叫嚣,不知不觉提高了声音。“舒,你和我不一样!你根本不知道……”
你可以看见我,之后平静地退场。但你根本不知道,哪怕是远远看见你,我会多么失控,我会从最高的地方冲到你身边,杀死那些碰到你的人,然后把你按进骨血里……
对面传来一声叹息。
“哥,你是不是……不想见到我。”少年一般的声音,山溪一样清凌凌地在岩石上流动,仿佛从未变过。“舒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情,所以你……讨厌我。”
有一个瞬间,忧忧希望这个世界就此毁灭。
为什么,他们竟要经受这种猜疑,痛苦和分离。如果一切在上个瞬间毁灭就好了。他就永远不会不会听到弟弟这么失望的问句。
不论他如何小心,他们之间岌岌可危的关系,或许终究要破碎掉。
“舒……”他缓缓提气,“胡说什么,快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