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阳拗不过俩嘴皮子厉害的高中生，只得让他们跟着自己一起去西湾摆宵夜摊了。时间不到九点半，附近工厂下了夜班的职工都陆陆续续地结伴而来，很快各路小摊儿都围满了大半，看着热闹的小摊儿，林青阳开始忙前忙后，没注意到盐已经见底，赶紧让一旁和周云深玩闹的林星辰去买两包盐回来。
“你怎么来了？”
周云深被自己妹妹怼得气不打一处来，就在他准备继续教训自己妹妹的时候，兜里的手机恰好此时接到了母亲的微信电话，最后也只能忿忿离开接电话。
“您怎么发呆呢。”林星辰微微蹙眉面露不解，顺手夹了块肉到林青阳碗里，“您不是说今晚还摆摊吗？快吃饭吧。”
周云深叉起腰，俨然一副训斥孩子的长辈模样，用食指指着她鼻尖：“你你你，你竟然敢这样说自己哥哥！”
听到这话的男人倏地倒抽一口冷气，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哆嗦了一下。
为什么都是相同的年纪，他和林星辰的差别那么大呢……
晚上八点半左右，林青阳收拾好了晚上的食材，他本来赶着林星辰和周云深去房里写作业，结果俩人不依，非要跟着他出摊，两个小孩儿给出的理由如下——
远处偷拍的小女孩儿将镜头放大后，沉浸在喻沉的浅笑中时，又觉得他们俩人之间的交流动作有些奇怪，眼中盈上几分不解，继而视线从手机里移开，偏开脑袋眺望远处的俩人，就
睑的那一瞬间，褐眸里盈满了怨恨和……难过。
“我想要一碗淮山排骨粥！”
林青阳心脏倏地“咯噔”了一下。
周芸芸给他一个白眼，赶紧坐了回去：“妈找你呢，还管我，管管你自己吧。”
喻沉似乎猜到了什么，也往前踏半步，将男人笼在身影下：“为什么要走？”继而稍稍偏了一下脑袋，垂眼看着男人，压低了一点儿声音，“害怕被林星辰知道吗？”
“还有两份瘦肉炒米粉！”
周芸芸赶紧从周云深的手中挣脱开，小脸儿鼓得红彤彤，一脸埋怨：“我肚子饿了不行吗？你管我那么多干嘛，一天天游手好闲的人还好意思说我。”周围的小女孩儿们似乎都习惯了兄妹俩这般模样，见怪不怪且不约而同地坐在摊位上埋头一声不吭，玩手机的玩手机，拆一次性婉的拆一次性碗。
周芸芸的好心情被自家哥哥扫了个干净，刚坐下装了一杯茶水后，身旁的小伙伴就戳了一下她的肩膀：“芸芸，那个小哥哥……”
周云深：“林叔叔我学不学习都一样，待屋里闷着还不如出去荡几圈呢，省得待在家里让我妈糟心。”
小女孩儿尖着嗓音的喊声从摊位远处传来，林青阳应声“哎”了一声，赶紧熟练地倒腾起锅铲
喻沉站起身，嘴角勾起，眼底俨然几分傲睨与玩味，巡视了一番对方慌乱的神情，又再度盈上几分烦躁与不解：“怎么，我不能来？”
“爸？”
熟悉的话语从上方传来，不是“你又来啦”“你怎么来啦？”的兴奋愉悦态度，而是质问，听得喻沉心头烦躁。
周芸芸循着小伙伴的视线看去，满目的晦气骤然消散，顿时双眼发亮，赶紧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像上次那样，想要拍下这个俊美的稀客。
喻沉微微垂眸，看着小桌上未拆的一次性碗筷，陷入深思，既而不由自主轻笑一声。
喻沉眉宇微蹙地踏步越过人群，周遭的厨余气味薰得他难受，但他仍然还是习惯性地坐在角落的小桌旁，他倒是好奇，那个在宵夜摊旁忙碌的男人见到自己的出现，会是什么表情？
“林叔叔！——”
周芸芸抬头：“怎么了？”
“你怎么跑这儿来？”刚替林青阳洗干净食材的周云深瞧见了自己的妹妹，赶紧跑了过去，揪起她的校服衣领，将她整个人跟拎小鸡似的抓了起来，一阵劈头盖脸训斥，“你作业写完了吗？洗澡了吗？你就留妈一个人在家？”
为什么会这样呢……
林星辰：“爸我还有仨月就高考了，作业写不写没什么所谓，我对自己上哈工大很有信心，您就放心吧。”
为什么呢？……
“爸？”
四周的隔音屏障顷刻间消散，林青阳被林星辰的几声呼唤回到了现实，耳中再次窜入周云深和林星辰慢半拍的欢笑交谈声，脑海中放映的一切霎那间被打乱成雾，消散而去。
周芸芸叼着根棒棒糖和几个同班的小姐妹结伴来到西湾街，她将手机揣回兜里，和小伙伴们像往常一样坐在平日里的坐的摊位上。
这太奇怪了……
怎么会总想着那孩子呢……
“那个小哥哥又来了。”
林青阳顿了半秒，赶紧应了一声，笑着轻摸了摸儿子的后脑。
林青阳反射性地后退半步，揪着抹布的手指收紧，咽了咽喉咙的动作：“你……能不能……”话语遏止在喉咙间的慌乱让他尽力地压下恐惧，，满眼皆是乞求，“能不能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