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弋从来不怕死,可闭上眼那一刻,他又想起明珠哭红的眼睛。
他看起来神色淡漠冷酷,动起手来却招招致命,浅淡的瞳仁里裹满了戾气。
明珠在宿舍,正在低头看书,接到电话时,跟明宝笑着说了会话,还通过明宝问了句,“耿弋叔叔到家了没?”
其他兄弟们纷纷冲上去,耿弋被人掀翻在地,何立强捂着血流不止的脑门起来时,从腰后拔出枪就对着耿弋连开三枪。
耿弋硬是仰着脸没有低头。
数不清的棍棒落在他身上,胸腹和脑袋上,血一点点从他额头往下淌,最后糊满整张脸,他像是察觉不到疼似的,咬着牙跟人拼命。
抱一抱他心爱的姑娘。
“在宿舍啊。”明珠问,“怎么了?”
手机开的是扩音,赵大志第一时间变了脸色,他接过手机问明珠,“你现在在哪儿呢?”
耿弋就是外地人,何立强自然不认识他,也根本想不到他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更不知道,眼前的男人,从十二岁就在跟人血拼,打到只剩一口气,还在跟人拼命。
赵大志跟丢了魂似的,“哦哦”两声,摸出手机就给庄峰几人打电话,一开口就是,“大哥出事了!”
赵大志是给明珠打电话,才察觉不对劲的。
面色狰狞地转头,就见耿弋转了转手腕,声音很淡,“好久没玩刀了,手有点生。”
“去医院去医院!”吉丰又赶紧往车上跑,“肯定送医
何立强脑门都隐隐冒烟,被耿弋电了那么一下,整个人跟疯了一样,谁都拦不住他,连开四枪还不停下,只想让耿弋死。
恍惚间,耿弋似乎听见警笛声,随后是胖子的吼叫声,“把他套起来!赶紧弄走!老大!你赶紧跑!其他人把地上弄干净!”
明宝摇摇头,“没呢。”
“操你妈!脖子这么硬的吗?”胖子直接拿了电棍冲过去,冲耿弋肩上就是一个电击,耿弋被电得全身瞬间麻痹。
下一秒手里的电棍被耿弋抢走,他猛地起身把何立强压在地上,将电棍直接对准他脑门的伤口,按下开关狠狠一击,何立强被电得浑身抽搐,嘴里惨叫起来,“啊啊啊啊——”
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对方人多势众,乌泱泱四五十人全围过来,耿弋伤刚好,又单枪匹马过来,不停地被打倒,爬起来,再次被打倒。
上次耿弋来,赤手空拳什么都没有,今天一把小刀耍得眼花缭乱,靠近他的人一不留神就被切了手腕动脉,捂着手腕疼得嗷嗷直叫。
其他人拿了棍子就冲上去,几个人合力把耿弋手里的刀打飞,一个个扑上去,把耿弋压在地上拿棍打了起来。
胖子转头看了眼,耿弋躺在地上,浑身抽搐着,嘴里往外冒血,血顺着他脖颈往下淌,把他耳朵都灌满了鲜艳的红色。
妈的,骗子!
赵大志匆匆说了几句话,把电话一挂,拿了羽绒服就往外跑,赵母见他火急火燎的样子,骂了句,“鞋子穿反了!”
一根铁棍重重打在他胸口,直接把他肋骨打断,耿弋嘴里吐出一口血,整个人踉跄了一下,后方又是一棍,直接把他小腿打骨折,身后一个人踹了他一脚,让他跪在地上。
“老大!”胖子惊地去拉他的手,“动静太大了,要弄死他,直接套麻袋找个地方埋了就行,你这动静太大了,条子一会就来了。”
赵大志和吉丰两人飞快跳下车,赵大志身上有耿弋的车钥匙,打开车门一看,耿弋的钱包什么都在车上,唯独没见到人。
道上的生存法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赵大志按照上次来接耿弋的位置在边上绕了几圈,听到警笛和救护车的声音,这才找到赌场的位置,车子一停下,他们就看见耿弋的车停在边上,赌场门口一滩的血。
两只毛糙的手伸过来压着他的脑袋,想让他给何立强磕头。
明宝闹着要跟姐姐通话,赵大志担心吵到人家小两口恩爱,只让明宝跟明珠通话一分钟,明宝乖乖点头。
赵大志不用猜都知道,耿弋肯定是回去跟人打了。
道上都是讲规矩的,何立强不讲道理,输了钱不还债,不知霸了多少人的一百万,倒是有钱的大爷他惹不起,只欺负些外地生人。
人家那么多人,他就单枪匹马一个人,还不知道被打成什么样了。
想再抱一抱她。
他抬头看着何立强,两指捏着刀尖,浅淡的瞳仁里蕴着嗜血的冷意,“来都来了,就别走了。”
耿弋望着漆黑的夜空,天上只有三两颗星星,他就盯着那颗最亮的星星看,最后视线失焦,沾血的眼皮缓缓合上。
几个人不到五分钟就在路口汇合,庄峰把车开得飞快,他们之前就问过耿弋,要不要去打回去,耿弋说不打,答应明珠以后不会打架。
何立强嗤笑了声,伸手摸了摸脑门上的血,他走上前,接过胖子手里的电棍往耿弋身上不停地电,“一个人也敢来?怎么?嫌命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