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觅荷住院的第五天,有个男人前来找她,潘忆秋让那男人进来:觅荷,你认识他吗?
他很高,留着胡渣,黑色羊毛大衣风度温隽,邋遢又雅致的大叔,她的印象里从没这类人物。
她肯定不认识我,我是湛娄的叔叔,我对我侄儿所做的事情,感到抱歉。
潘忆秋当即变了脸色,方才一副客气的架势,现在要把他撵出去:你们家还有脸来跟我女儿道歉,你拿什么道歉,有本事你拿他一条腿来道歉!
我理解您的心情,我与我侄儿多年未见了,我是他国内唯一的亲人,他父母去世十年,这孩子在国外做了不干净的勾当,会变成这样我也很痛心。
你少忽悠我们,他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他要是不死刑对不起我女儿!
当然,我支持您的说法。
他把手中Jing致的小提盒递上前:这点是小补偿,望您能消气,关于我侄儿的判刑,一切交给法律。
他举止的装模作样让潘忆秋很不舒服:谁稀罕你的东西,拿走!
盛锐良歉意向井觅荷点头,放下盒子后离开。
潘忆秋正要把东西踢出去,井觅荷拦住了她:妈,他应该不会帮湛娄减刑,他叔叔不喜欢他这个侄儿。
你怎么知道,万一这人就是来探我们底细,想看看能不能说服我们。
应该不会。
井觅荷记着聂妍跟她说的,湛娄被他叔叔抛弃到国外,要是他死了,会不会他这个叔叔更高兴。
小提盒看起来很小,拿起来却十分有重量,放到床头柜打开,先是一张名片:盛锐良。
右下角有一行私人电话,还有个蓝图白字移民局的标志。
名片下面,是几十块沉甸甸的金砖,没有任何雕刻,完整无暇的金块,金黄耀眼。
牢房的铁门从外打开,在看守所里单独一间牢房,湛娄坐在地上,靠着床,舒展伸直一条长腿,始终低着头一声不吭。
湛先生。
以为是盛锐良那个混蛋,没想到是雷行。
你怎么来了。
湛娄鼻青脸肿,被人打过才没多久,说话的牙齿都有些闭合不上。
时隔多年回到他的地盘上,还是被像一头畜生一样提起来殴打,纵使湛娄有磨灭不完的暴力,被他用匕首顶着胯间的鸡巴,他还是怂了。
雷行蹲下来,虎背熊腰,魁梧的身材,帮他遮住铁门外的狱警。
三天后,私人航班已经准备好了。他低声道。
井觅荷呢。
雷行哑住。
雷行怎么会想到,都到这个时候了,湛娄还在想着她。
您要看大局,难道您想被判十年送进监狱吗?
你把井觅荷给我绑到飞机上。湛娄眯着肿红的眼皮,嘴角破裂的伤口还往外渗出血。
雷行摇头:我办不到,我只能带您一个人走。
那就等,等你什么时候能办到了。
湛先生我不明白,那女人就把您当成个金库,用完了就走,您还看得上她哪点?这样的女人遍地都是。
湛娄呼吸鼻音粗重,他一只胳膊搭在屈膝的膝盖上,没了戒指的手掌很空,他下意识想转动戒指,却发现没有。
语气幽幽,抬头仰望漆黑的牢房冥想。
要说真正有心动的那次,应该是把他房子打扫干净的那个午后,郎朗阳光照在他身上,心脏跟黄油一样融化,暖甜的舒适,从脚底舒心到头顶。
你体会不到,一个女人趁着你睡着,把你房子打扫干净,没有肮脏的烟气和酒腥,醒来时候那种畅快。
他闭着眼,这一刻仿佛还在沉醉,要是让人看到他面目全非的脸,还悠然自得的陶醉在梦里,肯定会觉得他病的不轻。
雷行紧皱着眉,确信无疑道:一直以来,都是我帮您打扫的房子,那女人从来没打扫过,您上次睡着是在中午,是我帮您收拾了酒瓶,还将窗户打开通风。
湛娄睁开眼,面无表情审视,雷行又一次坚定:她从没为您打扫过房子。
他刚刚过度的表现,此刻截然成为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