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桃说完才觉自己反应过大,讪讪道:“我……我就是不习惯同他人一起洗。”说着又伸出包得严严实实的两只手在妙寂眼前晃,“不碍事,大师多谢了,您先去休息吧。”
妙寂温和地看她,也不勉强:“那施主当心。”说罢便去给她提来热水放进屋里,自行回房休息了。
木桃再三道谢,等人走了,坐在那板凳上发愣,只觉得肿起的脚踝火辣辣的,她的双手也烧得慌。她打心眼里觉得妙寂大师是个好人,心地善良又温柔。但她看着那偏殿已熄灭的灯,不知为何,幽幽叹了口气。
又过了几日,她腿伤已好,这日正坐在院子里的槐树下嗑瓜子呢。“小木子!”木桃一转头,门口鬼鬼祟祟的正是许久未见的小方子。
“小方子,你怎么来啦?”见是熟人,木桃热络地走上前邀他进来。这几日养伤,可把她给闷坏了。
“我是来替李公公传话的,过两日中秋夜宴,太后特请妙寂大师前去参加晚宴。”那小方子一边说着一边从木桃手里抓过一把瓜子,便进门同木桃一起坐在槐树下。
木桃一听晚宴就欢喜起来,转头看了眼主殿说道:“妙寂大师还在礼佛吧,小方子你先坐会儿跟我说说这几日宫里有没有什么新鲜事。”
“嗨,这我可得给你好好唠一唠。”小方子一下来劲了,“宫里前几日新来的苗贵人。嚯,那位可是个厉害角色,昨日里刚晋了位份,连升五品晋为顺仪了。这才短短几日,在宫里可是头一份啊。”
木桃又想起那日她撞见的场面,不自在地轻咳一声:“除了贵妃,这确实是独一份了。”
“说到贵妃,这苗顺仪也是左相挑来送进宫的,据说是贵妃远房表妹。”小木子神神秘秘地俯耳道,“贵妃也真是可怜,这一病娘家就着急塞人固宠。”
“小方子,其实你有没有觉得,贵妃好似并不在意陛下的宠爱。”木桃想起在钟粹宫见到的贵妃,眉眼间总是抹不开的清愁,哪怕陛下驾临,她也是神色淡淡,无半分喜色。
“嘘,这谁看不出来,可架不住陛下喜欢。听说就是因为陛下年少时就对贵妃一见钟情。等陛下成年登基后,左相才忙不迭地送人进宫的。至于贵妃情不情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谁又在乎呢?”小方子素来爱同宫女混在一起看宫外捎来的话本子。一说起故事来那可是有模有样,说得自己都揪心起来,仿佛感同身受。
又开始了。木桃无奈看他一眼,不以为意。
小木子还待说些什么,那主殿门就开了,妙寂缓步而出。小木子立刻住嘴拍拍手,迎上前去。
“打扰大师了,奴才前来传话,太后邀您过两日去太和殿赴中秋晚宴。”小方子客客气气拱手行礼。
妙寂回礼,应了:“谢过太后。”
“那奴才就先行告退了。”
“劳烦施主了。”小方子连连摆手,便给木桃使了个眼色转身离开,显然,还没说尽兴呢。木桃白他一眼,做了个手势示意改天聊。
妙寂看见她那些小动作,摇摇头,拿着扫把又准备去扫地。这秋日风大,晨起刚扫过,院子里又堆了许多落叶。
“大师,您别忙啦,我来扫我来扫。”说着木桃就准备动手抢扫把。妙寂轻巧地避开她。
“大师,过两日中秋夜宴,可多好吃的了。”木桃眼珠子滴溜溜转。
“贫僧不认得路,施主自然会与我同去罢。”妙寂顺着她回话,一下子戳中了她的心事。
“我就知道,妙寂大师最好了。”她笑嘻嘻地靠过去拉拉那僧人的衣袖,出其不意地再度抢扫把。谁料那僧人避得更快,她一下子扑了个空,身子没站稳往前栽去。
“施主当心!”妙寂立刻丢开扫把,伸手扶住她的腰,摆正了她的身子。
木桃不好意思地退开,从地上捡起扫把:“多谢大师,您去歇着,我来我来。”妙寂无奈,也就随她去了。
木桃便心满意足地扫起了落叶,一层一层,她心情极佳,期待着过两日的晚宴上表演的戏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