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眠探出了穿着珍珠绣鞋的脚,小心翼翼的踩着杌子下车。
棠眠已经久不在众人面前露脸,如今她一出现,四周的人的目光便不自觉的投了过来。左朝枝一点也不在乎被围观,反而在此时伸手到棠眠耳后。
做什么?棠眠有些紧绷,左朝枝近来十分我行我素,她真担心左朝枝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来。
左朝枝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手里一根细细长长的白毛,头上沾了毛,都跟你说过别惯着那小畜生了,你还给她上床睡!左朝枝是疼爱茶茶的,可他也是个大男人,不喜欢小动物往他的床上躺,尤其是棠眠常常裸身睡着,这让他觉得有些不愉快,可每每对上茶茶那一双无辜的大眼,再被喵个两声,他也是有气无处撒。
左朝枝有时候觉得自己一旦上了心,那就是被吃得死死的,舍不得自己的娘子也就罢了,还舍不得娘子的猫女儿。
棠眠顺手从他衣服上也扒了一根,还说我呢!你不老是抱着茶茶喊小心肝!别以为一嘴一个畜生她就不知道!从上一世左朝枝就人前肃着一张脸,人后抱着小猫疯狂的撸,小心肝、小心肝的叫。
胆子肥了嗯?左朝枝努力板起了脸孔,可棠眠却眼尖的看见他的耳尖都红了。
两人谈起猫女儿,气氛都融洽上了三分,棠眠也没在注意四周的喁喁私语。棠眠已经离开了贵女圈一个多月,自然不知道现在京城小姐夫人们的谈资是什么。
不过棠眠也有了心理准备,这最火热的话题大抵与她和左朝枝有关,而且话可能说得很难听。毕竟她当初如此大阵仗的拒绝了左朝枝的求亲,又和司马青离走得近,最后在家族落难后,求到了左朝枝面前。
如今贵女们对棠眠多半是瞧不上眼的,毕竟虽然圣人赐了婚,可是两人尚未成亲,如今搭乘同一辆马车不说,还状似亲昵,就算大修男女之间开放,这也有些惊世骇俗。
毕竟曾经出身名门,棠眠和那些自甘堕落的小玩物有何差异?在这些贵女的眼里,是没有差异的。以往棠眠还会心中羞愤,可如今经过了那么多波折,再面对这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她已经是心如止水。
左大将军能来,王爷很欣喜,王爷在临水阁等着您,就等您来了开席。春梨园的总管亲自相迎,对左朝枝的礼遇众人看在眼里。
左朝枝是镇南王外室子这件事,传言甚嚣尘上,可却一直无法得到真正的证实。皇家对左朝枝的态度是接纳的,可偏偏左朝枝一身傲骨,对这份善意视若无睹。
许多人不免要叹左朝枝不知好歹,不过这种事向来就是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冷暖自知。
嗯。对于总管的热情,左朝枝冷淡的对待,他朝棠眠伸出了手,棠眠考虑了一下,将手搭在他的大掌里。
棠眠在心里叹气,隐隐约约地感到不安,她总觉得自己早就被左朝枝看穿,只是在做最后垂死的挣扎罢了。
那一层遮羞布,她实在不想掀开。
两人安安静静的跟在总管身后,所到之处众人总会暂停下交谈的声音,过了一阵后复压低音量交头接耳。
总管口沫横飞的为未来的男女主人介绍着庭院里的一花一木,棠眠骨子里还是有贵女风范,脸上挂着合宜的微笑,看似专心的听着,实际上早已经神游物外。
左朝枝对总管口吐之言丝毫不感兴趣,他一直在观察着棠眠的反应,棠眠假装自己听得认真,一眼都不敢望向他,自然没能瞧清他嘴角勾勒出的笑容。
今日带棠眠来赴宴,本就是要抓出她的小辫子,见她如此局促,倒没有想像中生气,心底就是一阵无奈,又觉得有点好笑。
看棠眠这蔫哒哒的模样,令他心理平衡了一些,他努力去忽略心中那些不该存在的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