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良没直接回我的话,他从背包里掏出一大捆烧纸,说:“找个地方,在哪烧好?”
我看着眼前的火堆,心跟着火苗一跳一跳地一块儿哆唆。烧残了的纸灰在空中飘飘飞去,不知会落到什麽地方。7 _& w4 t( {: O" u$ v
我说:“咋的了?”: A8 M) B* k4 u9 @
玉良没吱声,看那样儿他好像不大高兴。, `$ X' c' |$ R! W$ ?2 R' m) F3 s& E I
我认出来了。是那个员警;在奉天,在西关员警署,给我和尚丛义车票、证件的,就是这个大胡子。我说:“想起来了,你是金大哥的同事。”# T0 Z( Q% e6 I5 N* W5 A' S( P
“刀架在脖子上了,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玉良猛地掫了一口酒。( E$ R- ^7 T# 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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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天暖和了。学校虽说小点儿、破点儿,但环境好,依山磅水地就跟落在桃园世界里;山沟里民风朴实,空气新鲜;每礼拜还有老叔来抱我。老叔来了,和我睡一被窝,跟我一起疯,一起放炮。
我到了西屋办公室,迎面坐着一个戴墨镜、穿日本呢子大衣、留着大胡子的中年人,那人冲我“嘿嘿”一笑说:“马老师。” S- ~/ n. C g1 O7 ~8 @
“还那麽疯。”玉良推开我说:“清明了,想跟一起给故去的老人烧点纸。”
“不要在外面乱说。”老叔小声说。
我心里堵得难受。想起玉良母亲的话:“小日本子,挨千刀的,那就是一群畜牲啊。”
里粘,我让老叔压着我。那一宿舍,我放了三炮,老叔放了两炮。
“我正好刚买的纸。”我跟玉良说:“咱俩可真是心有灵犀啊。绝了。”
玉良说:“是小日本被毒死的。”
“你是?”我没认出来这人是谁。
我正在给学生们上课,李家纯把我叫出教室,说:“马老师,来了个人,挺凶。他点着名要找你,你去看看吧。”# ?. I. z; n* \( _
大胡子戴上墨镜,笑笑说:“好记性。”2 G/ m0 F6 q: X0 C5 y6 Z
“老叔,啥时来的?”我刚要扑过去抱老叔,有人在身後蒙住了我眼睛,我扒开那人的手回头看,是玉良。我使劲捶玉良一拳,说:“你还知道来啊?”
老叔对我说:“你大爷也走了。”
“马老师好键忘啊。”大胡子摘下脸上的墨镜,说:“不认识了?”
玉良在桌前划了个圈,点着了纸。. [5 ]* ^. h i Q
我问:“那我爹妈他们是?”$ _8 s% J3 f7 o0 ^5 m
玉良和老叔走的第五天。出事了。
老叔没在说什麽。他看着天上冰凉的月亮,哼起了《苏武牧羊》。
那会儿,挂在半山腰的月亮冷嗖嗖的,几根松树枝子把一个挺鲜亮儿的月亮撕扯得稀碎。山里很静,一点儿风都没有,天上,无数颗铮亮的星星眨眼看着这个山沟里的小校园。# `6 m" L6 g& B: ^
烧完了纸,老叔说:“来,咱爷仨喝酒。”这就拿出盅子,倒上了酒。3 A! { o0 @' T# X, k5 v0 \
喝着酒,玉良说:“咱林甸後街上,那不是瘟疫。是细菌武器泄露。”
我说:“找我有什麽事吗?”
我也上前跟玉良一起拢着慢慢烧起来的纸。& a$ K4 u. i( a n1 o
玉良在地上磕了头,他说:“爹是正月十八走的,妈跟着就喝了‘六六六'。”& H& _ p1 N, S$ |. h
第十八节
他说:“你不会说你不认识关玉良吧?” c) j5 ^6 W J6 [
“就在这儿。”老叔说着,进屋搬出炕桌,摆在校园里。接着在桌上摆上酒,点上香。
“是吗?”我说:“啥时的事?”7 V" l7 K1 w L" U0 t3 O3 D D6 B }
老叔问:“那该是军队上的事啊。你怎麽知道的?”
玉良说:“我一个朋友是建国大学的。他舅舅在日本军队里。”) ?- R. I4 z4 |0 z3 M9 v) U9 y# H& ~8 }
清明,是星期天,学校不上课,学生们和李先生就都回家了。吃了早饭,我上集买了两刀烧纸,想等傍黑儿给家人烧点纸。从集上出来,正路过李先生家,就去他家 坐会儿。和李先生说了会儿话,李先生俩口子硬留我吃了饭再走。等我回到学校,太阳都下山了。一进我屋,见老叔坐在我桌前。4 ~- v$ m! s4 u7 e S6 X"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