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喽,只给人代写书信,测字称骨、看相抽签都是两面堵,瞎蒙糊弄人的,全凭着运气,缺牙巴咬虱子,碰端了。”
第十一章 算命先生和剃头匠
“仗义!不愧是中过秀才,留学喝了洋墨水的,发起组织四川保路同志会,促进了全川的大起义,要不怎么人家能当省长呢?”胖老头佩服地竖起大拇指。
刘三哥听说算命的先生要放弃老本行,便好奇地循声望过去,见两个中年人正在楼前支着棚子,以楼门为界,一个居左面,一个占右面。左面的这位中等身材,面容清瘦,一身粗布大褂,略有几分仙风道骨、斯斯文文的;往脸上看,山羊胡须,皱纹堆磊,似张草纸被肆意揉搓后的景象,不知是什么原故额头上青紫了一大块;还戴着顶瓜皮小帽,鼻梁上架着圈套圈的近视镜
“没的道理噻,你雾独独豆不干咾,袁天罡的子孙说算命是豁人。铲铲,到底为个啥子嘛?”瘸子纳闷地问他。
“我想出那收上来的租子的去向啦!他用来买省油灯了。你们说是不是这样啊?”白胡子老头突然惊呼道,他的眸子放射出灼灼目光。
“早啊!文摆子。这么早就出摊啦?”茶馆外面有人熟络地打着招呼。
转眼间,堂倌便把食物送上来了,这是个上了年纪的小个子男人,穿着不带袖子的上衣坎肩,干巴巴的小眼睛缺少光彩,手里端着个竹子托盘,里面是只大个的瓷海碗,和两个包裹在新鲜绿叶里圆溜溜的糯米粉团,“这是烤苞米吗?不就是一碗玉米粥嘛。”
原来是这样啊,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风俗,没有茶水自己喝什么呢?正当刘三哥不知如何是好时,胖老头为他提出建议,“大记者,来碗苞谷烤烤儿吧,热乎乎的,也是蛮好吃的。”苞谷不就是苞米吗?烤烤!那一定是烤苞米喽,听人劝吃饱饭,就来一穗尝尝也行。见对方点头同意了,推荐者便大声吩咐着堂倌。
“你们这么早就开喝呀?我脂肪肝,血糖也高,医生不让喝酒,没有你们那口福啊。”刘三哥看到他们两个的瓷碗里盛着的白酒,赶忙表示身体有恙,非常遗憾地推却道,“我还是来碗热茶和两块叶儿粑吧,叶儿粑是头回在宽窄巷子吃的,还有人民公园鹤鸣茶馆的盖碗茶,都挺不错的。”他十分期待地望了一眼柜台边上的大茶壶,这紫铜长嘴的家什被擦得铮明瓦亮,也不知道这里的伙计会不会“龙行十八式”?
“不管找到与否,那个省油灯可挺值钱的。”刘庆东还在念念不忘呢,如果当下手里有钱,他一定要把它盘下来。
在等待食物之际,就听胖老头在追问着,“刘兄,你还没有说完呢,大教育家张澜以省长的名义,与北洋政府商洽,将川汉铁路股款利息拿出来,救济就学于京、津等地的川籍学生,并资助他们去法国勤工俭学,后来又怎么个有情有义啦?”
“人民公园?我只晓得少城公园里有个鹤鸣茶馆。”刘师亮不清楚三哥说的是哪里,他筋着鼻子告之,“喝茶?这里早上只有老酒,是不卖茶水的。”
“是呗,那盏灯是值钱东西,我在成都省会府瞧见过类似的一件,说是唐朝邛窑青釉瓷的,卖家要一千个银圆。”胖老头伸出食指煞有介事地比划着。刘庆东心里偷着乐,一千个大洋还多呀?到我那个时候要一百多万呢。
“可不是,都怨那个贼娃子,深更半夜地折腾人,翻箱倒柜地瞎找一气,我想应该是在找那死者收上来的租子吧?他一定认为藏在床腿的竹节里面啦。”胖老头压低了声音推测道。
“早!你也一样噻,吃妙?”刘庆东听出是刚才遇到的瘸子,那残疾人诧异地询问道,“哦豁!袁瞎子,你的算命幡幡丢在屋头不?”
到中午呢。”他不禁打了个哈欠,着实是没睡好,不是那个小姑娘大唱革命歌曲,定是要睡到自然醒的。
白胡子老头不以为然地插上一句,“那还用你说,床腿都给踹断了嘛,不知他找到了没有?”
“原来他们在谈论民盟创始人、教育家、革命家、共和国副主席张澜啊。伟大领袖都说他,人好、德好,与日俱进呢。”三哥知道这位著名的民主人士,
“大记者,你想吃点啥?不如同我们喝杯老酒吧。”姓范的不知是由于心情激动,还是不胜酒力,他的脸儿红扑扑的。
“你听我说呀,十多年前,张澜辞去四川省长,从北京回到南充任中学校长,那时军阀何光烈还没被刘伯承的起义军赶跑,穷凶极恶地勾结劣绅抽收佃当捐。张澜组织师生集会,声讨何光烈,会后让学生们上街**。义愤的学生们正好与催捐的秦同淮迎面相遇,劝阻不听将其抓住痛打了一顿。何光烈得到消息,暴跳如雷,要抓捕领头的学生。张澜安排学生躲起来,自己出面打理,还把自己的侄儿交给了何光烈。”
胖老头恍然大悟地拍着前额,“对呀!还是刘兄心思缜密,一下子就揭开谜底啦。租子买来古玩,再到成都倒手去卖,不是有几倍的挣头嘛。”刘庆东心想你们才悟出其中的道道啊,那个姓秦的若不是买了油灯,收来的租子藏到哪里去了,他不能吃到肚子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