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中与男友到基隆进行访查工作,兼小旅行。
大学工作不单只是教书,还需要跋山涉水、灯红酒绿的为一个计画案奔波。什麽工作都辛苦,有另一半在身旁效劳分工还是欣慰的。他说,疫情影响,好像九份游客减少许多,利用这次在基隆租机车上九份正是时候。
这段路14公里不算远,毕竟每天上班也是10公里足。
已经忘记上山方向,男友在後座导航,车过金山寺,心里知道差不多快到了。远处灯楼触目,何尝不是又一场往事如烟。
「是不是第一次来?还是跟你男朋友来?」
「我会带我每一任来九份,你第三任,至少来三次。」习惯调侃自己的男友,也习惯让自己的每一任互相认识。(这种让一些人嗤之以鼻的行为待我未来好好说明)车子停在超商门口,没有拥塞的大巴士与旅人,晚上刚7点,几个年轻男女像是大学生小旅行的在红灯笼地下漫步。我也一步步回到2003年的大学毕业典礼隔天。
当时SARS疫情扰动大家的生活步调,没有太多口罩禁令,只是取消所有群聚活动,包含毕业典礼,分散在各自班上拨穗,及早颁证书後便赶大家回去,那天大雨滂沱,谁也无心久待。我与灰鸽整理好行李,因为隔天,我们要完成自己的毕业旅行。
灰鸽是班上少数能谈文学的同学,但是他偏爱翻译文学,我热衷华文世界。我们大多群体夜唱夜游,大四这年,他会在心情不好的时候约我晚餐,约我去桃园市逛逛。这次我们决定在九份过一夜,他说,他从没有去过《悲情城市》里的石阶岁月。
机车双载,过汐止,穿基隆,上到九份已经是傍晚四点。灰鸽是三重人,我从花莲来此,笑说让一个东部人待你逛北台湾。「你真的很夸张,都在北台湾,你怎麽都没有找谁跟你来。」「不就找你了吗?兄弟。」「好啦!今天晚上我们要喝酒,都要毕业了,谁知道未来是怎样?」「那就屋顶上,看八斗子渔港!」虽然这些年才知道山下最美的是深澳渔港,那片海上星云永远都是我的八斗子。
饭饱,足踏山城。
九点多我们梳洗完毕躺在双人铺,榻榻米,微休息。
他拉着我走去7-11买了一手金牌啤酒。屋顶上,微冷。
谈未来谈存在,我们买醉到凌晨二点,回到被软里,无灯房内。
「你不会对我怎样吧」灰鸽说。
「神经病。」我其实有点期待他对我怎样。像是之前造爱约炮的种种戏码。
他侧身转向我,隔着棉被抱住我,他说:「你不冷吗?」
我摇摇头,我们睡去,没有更多的交媾期待,阳光晒醒彼此。
我骑车,他在後座如常欣赏金山沿海线风景,我们从海岸回到山里的宿舍。他坐的离我更近,那种习惯将双脚夹住司机的载客,他将手放在我与他之间,微微感受他倾靠我身体的回龙山路段,放慢车速,让别离的温暖渗透心窝。
「等我走的时候在打开。」灰鸽骑车离去。
灰鸽传书,这封信写道:「这座九份,在我心里,永远属於你。谢谢我们兄弟般的四年,以及一直等你的昨夜。」就像昨晚「你不会对我怎样吧」的标点符号我迟迟不敢下注解,或许多年後,我这呆头鹅也才领悟到他那晚的心情。
我与男友下山回到基隆,沿途一直想着在九份找不到那间屋顶民宿,但是星云般的港湾仍耀眼。(202111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