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纸似乎早知他会如此:“去年的万太宗门内会试,是借了谁的力?”
一句话如电闪雷鸣中的那道霹雳,将上官想明几近遗忘的记忆唤醒了些许,“你是凌云宗林公子的……”
最后那几个字碍于朝游露在旁不好说出口——“前任仙侣之一。”
上官想明干咳了几声,“千纸姑娘,我诚心地感谢你给予的帮助,也曾把酒言欢、并肩战斗过,在下实在是想不起究竟有什么地方对不住姑娘。若姑娘因为与林兄之间的情感纠葛迁怒于在下,在下实在是一头雾水,爱莫能助。”
他几句话将责任道德推卸得一干二净,仿佛与自己毫不相关。毕竟他们作为仙二代天团,凑上来献好示爱的女仙子不计其数,临时仙侣更换得又极其频繁,如何能要求他记得住每位兄弟的历历过往?
这位千纸姑娘当初也是有些微特别之处的,否则不会入得凌云宗林言旧公子的法眼。但是这些隐含内容却是决计不可在朝游露面前提起的。
千纸似乎早知他会有这番说辞,当下冷笑一声,也不言语,衣袖一挥,将身后的浓雾豁然拨开。
只见在那幻境之中,几大失踪的世家公子正在寻欢作乐,美人相伴,鲜花簇锦。他们置身其中无限欢喜,上官想明却看得毛骨悚然冷汗涔涔。
只见他们手中搂着纸糊的美娇娘,美人眉目如画——确实都是画上去的。
亭台楼阁,雕梁画栋,酒杯桌椅鲜花,也都是纸糊的,仿佛他们正在Yin间享受亲人坟头哭烧过来的待遇。
莺莺燕燕和调笑之声不绝于耳,上官想明努力捂住耳朵,却又捂不住眼睛,无法抵挡那可怕画面的刺激。
终于他崩溃地大喊起来。
“假的啊,这些都是假的啊!”
“你这妖女,你把他们都怎么样了啊!”
几位兄弟仿佛听到了上官想明的呼喊,他们抬起头来四相回顾,似乎终于发现了端倪,丢下手中的纸美人四处奔逃。
谁知更惊悚的画面出现了。
碰到桌子的公子消失了,与桌子融为一体,碰到鲜花的公子消失了,变成满地的花瓣。有的化作柱子,有的化作酒杯,有的变作乐器。
就好似他们的本体原就在此,刚才放出来的不过是他们的灵魂。
徒留两位——一位是与上官想明相熟的林言旧公子,一位纸美人还站在原地,只是瞬间换上了一套大红礼服。霎时间打鼓吹呐,花瓣满天,一派Yin风测测的气氛。
新人们机械地执行着婚礼步骤,一人挽着红花的一头,目光呆滞地拜着堂。
他们手上挽的花团,脚下踩的桌凳,漫天飞洒的花瓣,演奏的乐器,无一不是自己的兄弟。
上官想明喃喃地道:“住手啊!你们可是兄弟啊!”
千纸冷眼睨着他:“怎么样,要一起吗?”
朝游露也第一次开了眼界:“千纸姑娘,这……这会不会太过分了?”
“哪里过分?”千纸不觉为然,“我一没杀他们,二没伤他们,只是将他们困在幻境中数日反省自己的过往,又能算得了什么?”
朝游露:“你要将他们困到什么时候?”
千纸冷冷地道:“直到我高兴为止。”她看了一眼Jing神濒临崩溃边缘的上官想明,半蹲下身,柔声道:“上官公子,你还记得我们数次聚会的情形吗?”
如魔怔一般,上官想明缓缓地抬起头与千纸对视,一些以往不曾在意的记忆碎片从角落中闪现——
一年一度的万太宗外门弟子考核之时,出生寒微的少女千纸由于出众的能力被破格录取,但又因为毫无世家根基背景而排行最末。
作为考核仙童督导之一的林言旧公子正鼓大了眼睛在新进女弟子中寻找猎物,被众美讨好环绕的他反倒觉得索然无味,被目不斜视走过的高冷少女千纸摄了魂,她竟然对林言旧公子的好意视若无物。
得不到永远是最好的,这件事极大地伤害到了林言旧的自尊心,手到擒来所向披靡的林公子绝不允许这样少女的存在。
林言旧先用上了金钱攻势,将高级灵石如同不要钱一般地天女散花。
继而又用上了浪漫攻势,在千纸面前放了无数烟火、流星、鲜花。
这些都不太凑效时,还人为制造灾难,表演了几次英雄救美和美救英雄。
在林言旧的三板斧即将用光之际,而千纸对他的态度仅仅进化到了不讨厌而已。
最后林言旧只得向兄弟们求助,目光老辣的上官想明一上来就指出了要害。
“这样的女孩子不能用对待庸脂俗粉的方法,切勿Cao之过急,须得我们兄弟一起上阵帮你。她出生寒微,被破格录取进了这样一个全是权贵的宗门,定然诸多不适十分孤独,目前她最需要的应该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