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早已离开深宫,天家与生俱来的贵气也绝不会随之褪去。
缙云观称观,却奢华如宫殿般,琼楼玉宇比邻相接穿行枫海,自山脚,至山腰,凌绝顶。
叶璃一行到时,山脚下马车不少。
因着诗会入夜才正式开始,各家贵女此刻便领着面首们自行游山赏景。
金瓦红亭,宾客们三两而坐,暖炉煨酒,也算雅致。
薛骁放目远眺,所见男子无一不是打扮招摇,红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
五光十色,Jing彩缤纷。
随少年一同看去,叶璃突然感叹,薛骁穿的好素啊。
比起旁人的宝石红佛头鹤氅,纹金锦袍,月白彩线毡,少年从头黑到脚,确是很素。
小姐喜好花的?薛骁眉峰一耸。
倒也不是。叶璃否认,半侧过身子,薛骁,回去后给你缝新衣吧。
她就是想打扮他,少年身躯颀长,任何衣物上身想必都是顶顶挺拔好看的。
薛骁颔首,小姐好意,他自然不会拒绝。
要量尺寸,选布叶璃有了想法,碎碎念。
奴的尺寸,小姐不知?
叶璃仿佛被捉住了后颈的小动物,瞪他。
奴说的腰身。
腰身,我怎会知道叶璃稍松一口气,仍是警觉,觉得这人肯定要说出什么不害臊的话来。
果不其然,少年坦然自若道,小姐不是勾过?
勾过,用什么勾过,他没细说,点到即止。
愤愤踩了他一脚,叶璃大步甩开少年,肩头披着的斗篷扬起。
山路紧窄,只能步行,又多崎岖,少女走出没多远,累了乏了,步子渐缓,她没有向后看,径直伸出手悬在空中。
薛骁默不作声跟着,见状上前,他并未牵住柔荑,而是一把揽住腰身将人托抱起来。
他们走的主道,两旁不少贵女走累了,由面首扶着依偎赏景,亲昵大胆的行径越过红枫引来侧目。
结实臂膀托着娇小人儿,彰显倨傲的风姿力量,剑眉浓黑,瞳似古潭,若有似无的戾气在对上娇嗔怒视后收敛无存。
整个人宛若一把锋利新磨的玄铁古刀,而那轻易制住他的刀鞘便是怀里少女。
你瞧瞧别人家的,你瞧瞧你,贵女们毫不掩饰艳羡,不约而同地嫌弃起身边文弱男子,喜好强悍的风尚潜移默化中于京都盛行起来。
给小姐长脸了,加一分,隔了段距离的翠萝满意点头。
我还在气的。叶璃小声嘀咕,双手熟稔搂着他脖颈。
好。薛骁应声,待小姐消气了,与奴说一声?
嘁,慢慢等着吧,叶璃转羞为笑。
主奴二人很快寻到四公主所在的八角飞檐亭。
藏在团扇后的凤眼眯起,笑得格外促狭灿烂,一旁的白二姑娘俯到她耳边低语,截然不同的姿颜笑作一片。
感觉被调笑了,叶璃忙不迭从少年怀里下来,悄悄挥手赶他去面首们围坐的火炉。
仿佛没有看到,薛骁扶着叶璃坐下,又替人掖好斗篷盖住双腿,确定暖意充足,不会凉着才姗姗退开。
四公主把憋着的揶揄吐出来,方才我还跟白二说呢,谁家面首这么放肆,敢光天化日抱着妻主四处走。
就是。白二姑娘附和。
哪有抱着四处叶璃红着脸把斗篷下焐好的半袋栗子掏出来,准备剥了分给她们,趁机转移话题,燃炉扇扇,你也不嫌冷。
本宫这叫风雅。四公主见好端端的栗子被人剥的坑坑洼洼,露出惨不忍睹的表情,她放下心爱的团扇伸手制止,你啊,不会剥,偏喜欢吃。
只剩半袋,路上是谁给阿璃剥的呢?白二姑娘取过纸袋,玉指一捏,完整的栗子取出喂到少女唇边。
薛骁啊。就着好友手含住糖栗子,叶璃呆呆回答。
薛骁啊~四公主和白二一齐拖长了调子。
面首围坐的地方与贵女仅仅相隔一道屏风,身后对话薛骁听得清清楚楚,他不禁哑然,自家主子真是乖得谁都想欺负一下。
众人见他,主动招呼,身为在场唯二的黑衣,阿七拍拍身旁坐席。
薛骁抱拳道谢,落座发觉少了个碧绿身影。
难过着呢。阿五分外熟络,拇指比划戳戳角落,白二姑娘定亲了。
薛小哥哥。冼莲抬起头,一把鼻涕一把泪往他身上靠,哭得好似被抛弃了的怨夫。
薛骁冷漠地往后坐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