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又坐了会儿,刑骁和老爷子便准备回去了。
哪知道屁股才从沙发上起来,豆大的雨点就毫无预兆地砸了下来,几秒功夫便如瓢泼倾盆般打shi了这个灯火辉煌的城市。
高层的钢化玻璃结实,雨水打在上头的时候噼里啪啦,对面楼层透过窗户四四方方的光透过被水幕叠加了的玻璃后,融成了毫无规则的形状,并且变幻不休。
“怎么下雨了?”刑骁扒在窗户上向外看,“刚才还好好的。”
老爷子笑着说:“横港的雨就是这个脾气,说下就下。小钊啊,你这里有伞没有?”
单钊说:“雨这么大你就别回去了。在这儿住一晚吧,爷爷。”
单钊只用了个你字,刑骁听得分明,这是没把他算在内的意思。不过他本来也没打算在单钊这里留宿,就单钊现在这动不动掐人脖子的脾气,他算是怕了。
“是啊爷爷,你就住这儿吧,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刑骁从阳台上的落地窗前走回客厅,“我一个人回去就成。”
说着朝单钊看了过去:“你借我把伞吧,下回还你。”
单钊的确不想刑骁住下来,他和刑骁的关系其实是复杂且尴尬的,究竟是有仇人关系的朋友?还是有朋友关系的仇人?难以定论。
于是他想了想,说道:“我送你去地铁站吧。”
一旁的老爷子不乐意了,他把准备往门口走的刑骁拎了回来,然后用不赞同的语气对单钊说道:“有你这么招待客人的?小小不用走,跟老头子我一起住这里,明天再回去。”
单钊只能妥协。只是趁胳膊肘往外拐的自家老爷子不注意的时候,还是恨恨地瞪了刑骁一眼。
单钊的卧室有卫生间,不过刑骁还是用了客厅那个。他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外头的雨只大不小,一个闪电从当空劈下,照亮了一整个小区。
单钊给了他一件洗得发白的旧汗衫,套在身上后下摆垂得笔直,轻得跟没穿一个样。内裤是新拆的,不过尺码偏大,也很松。
老爷子睡客房,刑骁本来是想睡客厅的,但单钊说多开一个空调费电,就在自己卧室给刑骁铺了个地铺,刑骁也就没反对。
单钊给他指了指充电器和插头的位置就去洗澡了。刑骁坐在铺得整整齐齐的地铺上,一边用干毛巾擦头发,一边不着边际地想,单钊不穿衣服是什么样子。
只是没想多久,手机急促的铃声便打断了他的天马行空。
是单钊的电话,来电人备注了同事。刑骁想到单钊的工作,不敢耽搁,立刻拿起手机往卫生间走。
“单钊,你电话。”他拍了拍卫生间的门,那门上镶了一块磨砂玻璃,里头人的影子就印在上头,隐约可见的rou色,模模糊糊。
花洒的水声很快就停了,刑骁听到单钊踢着拖鞋走近,然后是拧开门把手的声音。
“单钊不穿衣服的样子”于这一刻隔着磨砂玻璃快速清晰起来,刑骁方才在脑中构建出的轮廓从这一秒脱离思维具象化了——强壮、Jing悍、蓬勃,每一块肌rou都被磨练到最好的状态,温热的水珠顺着肌群间的沟壑滚落,每画出一道水痕,便更诱人一分。
于是,在单钊带着chaoshi热气的目光落到刑骁脸上的那一刻,刑骁快速吞了口口水。
单钊只拉开半扇门,他看到刑骁正拿着自己的手机站在门口,站姿微微有些僵硬,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一头微卷的棕发还没擦干,有水顺着额角蜿蜒流下,在他过于Jing致的下巴处停顿片刻,最后落到半敞开的胸膛上。
自己的旧汗衫套在他身上明显大了,松垮垮地歪在一边,一侧的锁骨完全被挡住,另一侧的则完全暴露。热水在他的白皮肤上留下暧昧的颜色,比粉红深,比洋红浅。
“给我吧。”
单钊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视线,然后从刑骁手里接过手机,把门关上了。
就在刚才的某一个瞬间,他脑子里竟冒出一个诡异的念头——如果那天江边的路灯足够亮堂,他对刑骁可能是下不去手的。
刑骁坐回到地铺上,拿起毛巾继续擦头发。
他这回仍旧没有发现单钊的失态,或许是因为在他的认知里,从来没有把单钊和自己划分为同一类。
刑骁是个天生的同性恋,远在被刑渊慎侵犯之前,他就已经发现自己的不对劲了。他对学校里那些所谓的漂亮女孩完全提不起兴趣;当然,他对那些皮得像猴子一样的同龄男生也没有兴趣。
他最初意识到自己喜欢男性,其实是在某年冬天,刑渊慎带他去泡温泉。当他看到自己的哥哥用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一颗颗地解开衬衫扣时,他可耻地勃起了。
这真是太可笑了,刑骁曾无数次回想自己在那一刻的心情,太可笑了。
刑骁的初恋是刑渊慎,而刑渊慎糟蹋了他,于是少年纯洁的爱慕变成了乱lun和强jian,他投注在这个男人身上的所有感情,在一抔碎裂的水晶杯盏旁戛然而止,一地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