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把在继续燃烧着,猎猎的火的响声,带着青铜器的声音。人们欢笑
万氏嫫并没有受到鸟的侵犹,她的心中其实更多的是兴奋。这些鸟的到来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对她的祝贺呢?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鸟。她看到有一种翠鸟,简直太可爱了。它的叫声充满了温柔的情怀,它的羽毛是碧绿的,展示的是一种清纯的优雅。它在她的面前旋转了一子就飞走了,她感觉它是来向她祝福什么的。
这一刻万氏嫫激动不安,这是她一生中从未见识过的奇景。普艾古诺带她拜过神灵和祖先,递给她一支用松树的干、填入松香做成的火把。火把点燃了,火光映得万氏嫫的脸火红火红的。李家大小姐举着火把走过来,用热辣辣的目光盯着万氏嫫看,万氏嫫听普艾古诺说起过她,对她深表同和敬佩。从内心深处说,万氏嫫并不见得比李大小姐更爱普艾古诺。她嫁给他是有野心的,野心远远超过了对他的感。
万氏嫫惊得差一点跳起来,手里的酒碗清脆地落在地上。普艾古诺在一旁却捋着胡须哈哈大笑:“好,好儿子!”
11、他们以火把为武器,攻击着对手的脸、胸部和下部,每一招都出手迅速、狠毒天黑了,这是大家最盼望的时刻。街上开始有火把在移动,最初是一两把,后来是七八把,再后来成百上千把,火把在黑夜里红彤彤的,火舌使劲往上窜,发出猎猎的声响,因为火把,阿迷城亮如白昼。深深的小巷里,猫鼠鸣叫,公鸡从窝里跳到树上,“咯咯”地尖叫。它们深感莫名其妙,天刚刚黑透便又亮了,这是咋回事么?
文,懂彝经,知天象,能断阴晴,是祭祖灵和祭天地以保佑人丁兴旺、五谷丰登宗教活动的执行者。普古艾诺对他们向来敬重有加,他知道儿子心中不痛快,日子过得好好的,突然有了一个和自己年岁差不多大的女人一下子成为自己的“阿嬷”,这事搁谁身上谁也不痛快。但谁又能理解他普古艾诺的内心呢……
“这该死的鸟!这该死的鸟!”普艾古诺突然愤怒地喊道,“大家拿起家伙,都上去。”众人其实早就上去了,兴奋的人们与鸟儿开战,这是一场前无古人的战争,破碎的鸟的尸体落了一地。更多的鸟扇动着翅膀惊恐地跑了。它们弄不明白人们为什么会这样慌乱。
让万氏嫫有一种侵扰感觉的是普古鲊,她从普艾古诺的嘴里知道自己一进门就拥有了一个20岁的儿子。这真是现成,当母亲当得如此容易。飞鸟被轰散时,普古鲊拖拖踏踏的脚步声来到了她面前,酒精麻醉了他的中枢神经,他大张着嘴,似乎想说什么,却说不出。也许酒让他的喉咙粗哑了,也许心里的话一时说不出。他更大地张着嘴,以便嘴里的酒臭味喷出来。最后,他终于用令人厌恶的醉鬼腔调大吼一声:“阿嬷——!”
万氏嫫没有回答,她知道回答是多余的,她只是微笑着,笑得美丽而端庄。她主动拉起李大小姐的手,快步跑向欢乐的人群。火把在阿迷城的街上游走,走出城外,走到了高高的山岗上。山上种着包谷,田里的稻子刚刚插上,路两旁的香蕉树叶片肥大,茎秆粗壮。在火把的映衬下,更透出一种绿色的深。所有的植物都发疯一般地生长,空气中弥漫着青涩的味道、绿甜的味道,这是绿绿的香蕉树、青青的稻子呼吸的味道。万氏嫫兴高采烈地向山上跑,火把逶迤成一条火龙。
这是很有意思的一个传说,其间的意义令万氏嫫肃然起敬。
在欢闹的人的海洋里,万氏嫫发现有人竟剥开上衣在相互打斗。他们以火把为武器,攻击着对手的脸、部和下部,每一招都出手迅速、狠毒。普古鲊也夹杂其中,因为喝酒过多,他的动作显得笨拙,几次险些被人家击中。普古鲊的嘴开合着,像是在骂什么。不知道他表达的是愤怒还是不愤怒,他的脸上呈现出一种奇怪的微笑。
万氏嫫挺着火把要向前劝架时,李大小姐笑吟吟地拉住了她。她告诉万氏嫫,他们是在打“火把架”,是一种高兴的表示,双方都没有恶意,也不会伤到人的。万氏嫫听了,哑然笑了。她隐约听说过关于奇妙的火把节的传说:传说古时候,彝山出了一个大力士,力大如牛,说话的声音将天庭的瓦震落了。天神闻之,很不服气。就将他的大力士派到彝山与之较量。两天的比拼,天庭大力士丝毫没有占到便宜。彝山一片欢腾。气极败坏的天神再次派大力士前去挑战。三个回合下来,天神的大力士力竭而死。由此推想,世上没有任何一种力量是永恒不竭的。至今,科学上也没有一种“永动力”。但战败的愤怒严重催残了天神的想象力,他调集各种害虫扑向彝山。彝山的稻谷正抽穗扬花,一派丰收在望的景象。这样的侵袭是狠毒的,是一种典型的以权谋私、公报私仇的腐败现象。当然,任何对人民的腐败都会遭到反抗,彝民们纷纷捆起火把,待夜幕降临,一齐烧向害虫。彝族人民获得了胜利。火把由此被赋予了一种神的光芒:可以除邪除害,带来五谷丰登。
“你好,李小姐,你看上去真是太人了,恐怕好多男人会为你发疯的。”万氏嫫说。李小姐苦笑一下,幽怨地说:“可你比我更人,对吗?土司老爷都因你发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