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徐家掌管北境兵马已经太久,徐沐越是优秀他越是不敢继续将军队交到她手中。甚至北境那近二十万的徐家军,他最近都已经打算裁撤了,现在的封赏就是对徐沐的补偿。
但徐沐听到这话,想到的自然不会是什么封赏。她原本还惦记着如何找机会开口,听到这话顿时眸光一亮,抬起头来:“禀陛下,臣确实有话要说。”
皇帝看着少年俊秀的容颜,更喜欢了几分:“那就说来听听。”
徐沐闻言再不迟疑,先是从衣甲中取出那封一直贴身藏着的信,旋即单膝跪倒在地:“陛下容禀,臣父非是战死,实则为人刺杀身亡。行刺者车骑将军赵武,臣怀疑他是受人指使,朝中有人蓄意刺杀大将军以乱军心。后臣偶然寻到这封信,以为证据,可证信王殿下通敌卖国!”
她的话掷地有声,从一开始便将大殿中原本还算轻松的氛围击破,尤其她最后一句话音落下,更是惹得文武百官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
高坐在上的皇帝一时沉默下来,倒是站在下首的几个皇子纷纷将目光投递过来。
穿着杏色朝服的太子微微扬眉,眸中几分兴味,几分打量。事不关己的三皇子看看徐沐,又看看御阶之上的皇帝,再看看身边的长兄,一副看戏的模样。反倒是信王本人面对这样的指责只是淡淡的瞥了徐沐一眼,不慌不忙的样子,仿佛这事与他无关。
宣政殿上一时静得针落可闻,过了好一会儿才听皇帝沉声道:“将那书信呈上来予朕看看。”
侍立在旁的内侍总管闻言连忙从御阶旁跑了下来,接过徐沐手中的书信后,又小跑着回到上方,亲手将信呈给了帝王。
皇帝拆开信件看了看,眉头很快皱了起来,扭头便对信王道:“你可有话要说?!”
信王仍旧不急的样子,走出队列行礼道:“不知儿臣可否看看那封信?”
皇帝随手往身边一递,内侍总管接过之后忙又捧着信走了下来,亲手将之交给了信王。信王展开看了看,便勾唇笑道:“回父皇,这封信非是出自儿臣之手。”说完转过身看向徐沐,又道:“徐将军,老将军遇刺身亡,本王相信其中或有隐情,但你仅凭这封信就断定本王通敌,却是太过莽撞了。”
说话间,信王大大方方将信件交给身边的丞相,示意他可交给众臣传阅——信王的笔迹朝中认识的人不少,因为信王自来便有才名,他的手书流传颇广。
书信被传阅了一圈儿,朝臣们却是看得云里雾里,因为这书信上的字迹分明就是信王本人的。
信王却是一副坦坦荡荡的模样,说道:“这信上的字迹看着便是本王所书,本王自己看到了,差点儿都以为是自己写的。但这信尾上的私印却是假的,诸位不信自可验看。”
有内侍闻言送上了笔墨和印泥,信王自己提笔写了几个字,又将随身的私印取出沾了印泥印上。最后拿去与那封信做个对比,确实是有所出入。
这样一来,要说有人假冒信王或者栽赃嫁祸都有可能,朝中一时议论纷纷。
信王看到这场面,眸中隐隐闪过一丝得意,从他知道乌勒已死的消息后,便从未担心过自己会受到牵连。哪怕徐沐这封信打了个他个措手不及,但送给乌勒的信他从来都是留有破绽的,只要父皇愿意听,他能找出一百个理由证明这信是假的。
等到众人议论完一阵,信王这才将目光投向还跪着的徐沐:“徐将军,这信非是本王所写,通敌卖国的也非本王,你可还有何话说?”
徐沐不过十六七的少年人,正常来说遇到这种情况,哪怕不慌张失措,也该怀疑是自己弄错了。但徐沐却很镇定,面对信王的“坦荡”也没露出丝毫迟疑,她复又对着御阶上的皇帝行礼道:“陛下容禀,臣还有人证,正是当初行刺的车骑将军赵武!”
这话一出,大殿之中又是一阵沉默,就连原本自信满满的信王也稍稍变了脸色。他皱起眉头看向徐沐,不悦道:“徐将军切莫信口开河。赵武早就战死了,你说他没死,莫不是在战报中欺君?!”
这大帽子扣下来,是个人都有些慌了,但徐沐却是满不在乎的样子,继续说道:“还请陛下恕罪,赵武的死讯确实是假的。”说完又解释:“赵武当日刺杀主将,便已被众将军拿下,其后一直关押着只等回到梁国后上禀陛下后以作处置。结果大军凯旋时,他却忽然遭遇毒杀,侥幸才捡回一条命。之后臣担心再有人杀人灭口,这才谎称他已死,将他一路平安的带回了京城。”
信王听了这话,脸色有些阴晴不定。但他确实能忍,很快又将所有情绪压了回去,神色也变得自然起来。随后他看向了御阶之上高坐的皇帝,藏在袖中的手微微握紧成拳。
皇帝或许看见了儿子眼底的慌乱,沉吟片刻说道:“去将人带来殿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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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的朝会一直持续到午后才结束,散朝时宣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