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就在楼上呢。林螺将脏围裙一卷,疲惫地坐下来冷声答道。
没孩子吗?这么晚,还是年轻人守着比较好。
嗯。
林螺答的若有似无的,听言脸色更冷了,推了推桌上的醋碟子,神情恍惚的像是不知一时想到了什么。
应该还没回来吧,不过这么大了应该不需要担心,不像我妈妈,女孩儿继续扯着聊,笑着晃了晃手机说,我过来出海玩,等下和朋友一起登船她都不放心,怕我碰上人贩子说让我一定注意安全,我觉得岛津还挺安全的啊。阿姨你做的面也特别好吃。
林螺脸色一下子更恍惚起来了,拍了拍身上的脏,低下头,半晌抹了一把眼泪,恍惚了半天才和她说:正常。人对自己孩子都是上心的。有自己孩子是好事。不像我这辈子,生是生了,生的却不是自己的,想管,也管不怎么了,男人不顶个事,也赚不了什么钱,对我也不关心,想想确实不如有个孩子,等老了还有个念想。生了那么一次就坏了身子再也生不了了老了确实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个给自己养老送终的
心里的猜想一下子被证实了,女孩儿手抖了一下攥紧了手里的纸巾,脸上的笑意努力不减。
程渝是眼前的这个女人亲自生的。
但却不是她的孩子。
有两个明显的字眼在林夭夭脑海里突突的跳着,莫名的就想起了程渝曾经和她说的那些话,程渝,程染,两个人的名字其实寓意都不算好,证明着他们其实不是被期盼着的存在,她尝过了人间最普通情爱的味道,现在她手脚冰凉,才明白原来这世间最最普通的感情,他却都从没拥有过。
放下有些滚烫的茶杯,女孩儿还要说什么,突然手机一震。
她嘴唇动了动,心脏遭受重击。
女孩儿于是终究没再问,翻出手机,看到那软件上有一个红色的感叹号,她打开来,久违的小红点亮起来跳进视野里,只是早就已经出了国内地图。
她手好冷,哈着热气才让自己手指有力气开始动,翻了半天才看到好像是在太平洋的一个岛上,那岛的英文名她甚至压根没听过也不认识。
女孩儿仓皇起身要走,林螺喊她付钱,她忙扫了二维码。
女孩儿走出去之前,动作顿了顿,片刻转头替程渝问了一句,你有后悔过那天晚上不管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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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林螺站在三德鱼面的馆子门口,神情恍惚一阵,莫名就追溯起了二十多年前养那个孩子的一幕一幕。
小时候的程渝长得极好看,又聪明,被送过来的时候绅士礼貌又听话的,除了性子沉闷被的没有毛病,甚至家境贫困都阻挡不了他的聪明才智,那时候家里打捞上来稀罕的鱼,他总拿着一个筐分走一半,夜里回来的时候会把钱全塞她枕头下面。
男人总是爱赌,程渝知道,所以钱从来不给他。
只是她不争气,每次男人喝酒回来被打的头破血流的时候,嗷嗷叫的就说出了藏钱的地址。
程渝太小了,力气不大,每次只能看着,后来他懂了一些事,告诉她说,其实她可以手里藏一些武器,等男人再打她的时候,她完全可以反抗,一次两次的,他往后就不敢了。
林螺跳起来一巴掌甩他脸上,嗷嗷叫着说你说什么?你敢教唆我杀我老公,你个贱货,你才是外人,那是我男人!!
男孩儿很意外。哪怕他不明白也再没问过,再后来就只是日复一日的继续赚钱拿给她。
那个夜晚,程渝打电话来说,马戏团的那对夫妻不是好人,林螺没理,第二日凌晨,程渝又打电话过来,说那两个人在他手上,他是正当防卫,问她能不能过来,替他报警和作证。
林螺那一刻却只觉得麻烦。
寻常人家的小孩哪会招惹上这些事,有这种讨价还价的胆子。
普通沉睡的羔羊只会一声声尖叫着被杀死而已。
黑暗里,她不耐烦的地翻个身说等会儿。
然后打电话给了那个越洋的号码。
那女人接电话的时候Cao着一口流利的英文,得知是她之后又切换了中文,听完了来龙去脉后顿了顿,道,懦弱的人就该有自己的命运,死了也是好安排,毕竟本来存在就毫无价值。哦,你就随他去吧,钱我还是会照例付给你。
林螺于是切了电话给程渝说,你不要冲动,放了人家,你不会有事的。
程渝沉默了一分钟,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