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柔。
“苏知州,何时入来,也没见来人通报,怠慢失礼了。快请坐。”琴操将书本合上,放在一边,腾出手行礼看座。然后对着随后入来的绿绮道:“绿绮,上茶。”趁着琴操说话的行当,苏轼拿起桌上的书,书面上赫然写着《晋书》二字。
这书是唐房玄龄等人所著的晋史,头一次见着琴操读史书的苏轼不禁好奇问道:“哦?琴姑娘偏爱司马家?”
“苏大人,见笑了。妾随意翻翻,并非偏爱司马,说来,反倒有些不喜司马家。”琴操低头回话,轻声慢语。
“哦?此话怎讲?亦是埋怨其差点致使汉家文化覆灭么?”苏轼似乎有了兴致,追问道。
闻言,琴操轻笑,与苏轼四目相对了一下,微微颔首:“小女子却是无那般见识。不过替魏武帝不值,想看一看这反了他的司马家究竟长在何处罢了。”说道最后,琴操还轻挑了一下眉,显然是有些不屑。
听了这番话的苏轼爽朗地笑了:“原来琴姑娘喜欢曹孟德这般人物。苏某竟未察觉。原先以为姑娘崇文,竟不知亦尚武。”
“曹孟德文韬武略,这般人物,若说倾心似乎有些孟浪了。如大人所说,妾不过沧海一粟,攀不起那鸿鹄之志。只是......”琴操越说声音越轻。
“只是,只是这般人物虽青史留名,却留的不是好名。虽文采非常,却‘挟天子令诸侯’,不知何为建安风骨。是么?”苏轼双眼直视,接着琴操的话。
琴操低垂的眉眼在听到苏轼这几句话时,顿时抬了起来,但见说话人目光清澈,没有质问亦没有轻蔑。琴操何尝不知,历代史学家都评价曹操为“奸雄”。
司马家窃了曹家的天下,他曹家又何尝不是窃了汉家天下?只不过她心里对这位能写下: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的人始终抱着他是心怀百姓的念头。
也对这位求才若渴,创立“九品中正制”不重出身中才学的人始终抱着他是胸怀天下的念头。更对这位南征北战,以被四面包围的许都起事而统一北方而又能写下那么多苍劲宏大的诗篇的人厌恶不起来。
这些事,她连师傅都没说过。此时,苏轼这番话似乎拨开了心中的那个话匣的栓子,她迎上他的目光说道:“身后之名,琴操不议,只想问其初心。”
闻言的苏轼,笑中含惊,他心里想着:琴操啊琴操,你当真不似一般女子,教人惊喜万分。
“大人有一言说对了,亦说错了。”仍旧没有闪避目光的琴操接着说道。
“哦?还请姑娘指教。”苏轼饶有兴致。
“大人说妾崇文,并不假,正因为崇文才仰慕曹孟德。不可否认,建安文学因为三曹才能在历史长河中耀眼如初。”琴操淡淡答着。
苏轼也将目光迎上,久久不能移开。而这回,琴操丝毫未露羞涩,不闪不避,坦然面对。
“哈哈哈哈哈~来,琴姑娘,为建安文学,为林下之风当浮一大白。”终于,良久后,苏轼爆发了极其欣喜的笑声。
琴操会意,将茶杯换成酒盏,倒了琼液。推杯换盏之下,月上中天,酒意正浓之时,琴操想起来一事,忽然问道:“知州,江南药材行一事若太凶险,还请多派几个高手助我师傅。”
乍听下,苏轼不明其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反问道:“姑娘不说,某亦不会使樊道长涉险。只是,姑娘此言某不知何意?某未曾交代樊道长查甚么危险的案子,当中可是有何误会?”
身在府衙的樊玄子正和被而眠,窗子没关,一阵风吹来,他打了个冷战,裹了裹被子,热气涌入鼻子,痒痒的打了一个喷嚏。他起身关了窗,裹进被窝继续与周公的约会。全然不知,风雨欲来。
竹里馆中,琴操酒醒了三分,追问:“大人,您未曾教师傅去查过江南药材行?”苏轼甄满酒杯,递与琴操:“未曾。”琴操接过酒杯,面上的笑容僵持。
自那之后,琴操的心思就分了几分,子时,苏轼酒酣,琴操遣小厮将其送回。绿绮在屋内收拾残局,看着愁容满面的琴操,关心道;“姑娘,何事忧心?”
琴操看着她关切的眼神,勉强笑了笑,摇了摇头:“无事,喝了不少,有些头疼而已。太晚了,明日再收,回去歇着罢。”说完便回了里屋。绿绮看着她的背影,皱了皱眉。最后还是收拾完了才回了屋。
躺在床上的琴操肯定樊玄子有事瞒着自己。想到这,不禁有些难过。可转念又想,樊玄子这些年对自己的喜爱不是假的,那种感情胜似亲情,是造不来假的,想到这些,她有些释然。但为何樊玄子要瞒着她呢?这个疑问在她脑中挥之不去。
蔡云英考虑了许多可能,琢磨来琢磨去只可能是江南药材行的事与她家有关,并且若深究下去会有风险,樊玄子不愿意让她卷进去。这杭州城,能与让她和江南药材行挂上钩的,只可能是药材行背后的人了。而这个人呼之欲出。
此时,蔡云英的脑子里浮现出两个字:章家。以他家的财力和与她自己的关系当然有可能。也只有章家才会让师傅盯上。若真是章家,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