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得对,我太渺小了。”
塞纳斯认真的解释道,“只有恒星才能发光,行星只能反射光线,人们通常以为星星一闪一闪是因为光线明暗变化,实际上那是因为光的传递受到了大气层的影响,星星不可能待在哪里不动,只是我们太渺小,又离得太远,所以我们总是以为,星星是安静的待在原地的。”
然而塞纳斯不能接受失去对知识的追逐。
塞纳斯并不会安慰人,他对文学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精密的仪器和研究,以及黎岐。
“我想要更多的了解你,我想知道你的一切,你的所有,在我的面前,你是一本永远读不完的书,你浩瀚如烟,你伟大而神秘,神的辉光与圣洁全在你的身上,你是所有原子中,最明亮的部分。”
“难道说,只是因为虫族拥有你的血脉,因此责任便在你了吗?如果只是这样,就需要你背上痛苦,那么这个世界上需要被审判的人也太多了。而且,虫族只具有寄生夺舍的能力,根据我的观察,这个星球本身就走到了临界点,这场末世本就是它该面对的。”
塞纳斯疑惑的思考了几秒,反问道:“如果是指虫族入侵这个星球的事的话,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这段话实在是动人,黎岐听得呼吸微微凝住,然而塞纳斯不能察觉,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话有多么“矫情”。
“我深爱着你。”
“难道说蜡烛需要为它不能驱散黑夜而悲伤吗?面对末世的只是你吗?如果按照你这样想,那么更该谴责的,岂不是联盟?是联盟击退了虫族,虫族才盘踞在此,但是,我不认为联盟做错了,在我漫长的生命中,我意识到对错是相对的,甚至一开始就是被人为设定的,对错具有相当明显的时代特征,在我的星球,最开始人们崇拜海妖,认为我们长寿,与所谓的神相通,于是他们设立各种规则祭拜我们。然而这之后,他们认为是我们带来灾害,于是最开始认为不能伤害海妖,变成了应该将海妖屠杀殆尽……”
“我们和星星是一样的,我们的本质都是原子,惟一的区别便是,这些原子组成了不同的人,我们生为尘埃,死后也是尘埃,我不畏惧死亡,因为那本就是我一开始存在的方式。”
“在这个期间我意识到,人类与动物在最开始,是很相像的,此刻的他们没有道德,但是因为遗传因素的作用,他们的性格各异,为此他们会因为这种性格的特异而发生许多对于已经形成道德的人来说难以理解的事事情。他们在成长的过程中无意识或有意思的模仿,同时随着遗传物质中的道德部分的编码觉醒,形成自己的道德,这一点在所谓人类的青少年时期更为明显,在这个期间,他们没有形成系统的道德感,却又极力想要合群,同时发泄他们的不满,因此他们会下意识的排挤人,这个过程中,常常出现小团体的对抗,一般来说矛盾冲突都会快速结束,但是,这
“这是不一样的……至少随意杀死另一个物种,是……”
“是的,”塞纳斯肯定了黎岐的回话,“我们不过是宇宙爆炸之后的尘埃,千万年前我们是不起眼的原子,这些原子机缘巧合,形成更多,也许我们曾经密不可分,是爆炸之前紧挨在一起的原子,后来我们成为碱基对,再后来我们组成别的东西,现在,我们相遇。”
“可是这总是和我相关的……我应该做些什么,我什么也做不到……”
“并不是每一颗星星都会发光的。”
14
“如果要问我,我的神是谁,那么我要回答,我一生渴求追逐的神明,便是你。
“你不觉得我可恶吗?我给一个星球带去了毁灭。”
噢,塞纳斯当然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对于神的理解,不同于宗教徒。因此当他对黎岐说出下面一段话的时候,他姿态坦然,丝毫不觉得害羞。
他热爱这个宇宙,他是科学的狂热信徒。
“……什么?”
“但是,黎岐,在原子组成你之后,你就和其他的原子构造物完全不一样了。
“但是,黎岐会因为认为病毒也有人权,而在生病的时候放任病毒入侵吗?那个时候,海妖对于人类来讲就是病毒,人这种生物,总是复杂的,最开始我以为,人的道德只是基于基因的遗传而产生,但是很快,我发现,许多动物不具有道德感,但是它们与人类的差距如此微小,我不明白其中发生了什么,后来我想,或许人的道德是完全脱离基因的控制,被教化而来,那么,最开始行教化之事的右手谁呢?我不能理解复杂的人类,在海妖的族群中,我们不会有多余的社交,每只海妖各有领土,新的海妖诞生,老的海妖便进入奇幻物种的最终归处,将海域留给后代,只有交配的时候,才会选择心仪的对象产卵,除了配偶,我们不与任何人相处。这种种族的自闭行为不利于文化的发展,而我又实在对人类好奇,于是我变成婴儿,进入福利院中,妄图通过模拟人的一生来得知答案。”
他需要黎岐,当黎岐待在他的身边,他便从这个本该是普通人的人身上,窥见了神的隐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