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鲤说的居然是真的。
“你不是六点刚下班么。还没怎么睡吧。”
“要不是你捣乱,我是能睡够的。”安鲤说着,推许少卿的身子,“起来。”
许少卿心里揪得慌,没来由地火冒三丈:“工资我补你,今天别去了。”
“要去的。”安鲤继续推他。
许:“别去了。挣那几个破钱还不够累的。我说了我给……”
“我不要你的钱!”安鲤突然像个点了捻儿的炮仗一样炸了,声音高了八度,把许少卿都吓一跳。
“我不要你的钱!我把你上次那钱还给你!……一半,行不行?你放了我吧!行不行!”
他突然鼻子一酸,眼泪一下子就汹涌得几乎溢满了眼眶。他扬了扬头憋着。
许少卿有点愣,半天才说:“……你神经病吧。”
“你才神经病!”安鲤气来得太快,气息就控制不住,哽咽道:“你有钱,你就自己花去。你是同性恋,就去找同性恋做去,干嘛非逮着我不放?我不想!我不想和你一样是……”
“是什么?”
许少卿压过他的声音,抢问道。这才觉得空气冷了起来。他冷笑:“这个词儿还真是你的死穴啊。真就有那么可怕吗。”
安鲤:“不可怕?不可怕你怎么跟你家里人说你‘治好了’?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许:“……”
安鲤说完了,马上觉得不妥,他看到许少卿的脸色果然变得很坏。
可现在找补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似乎没什么意义。
因为他就是那个意思。完完全全就是那个意思。
许少卿是个为了报复把直男往弯路上领的坏蛋。
那自己呢?
义正词严鄙视了他过去的同学和老师,马上又说歧视同志的话,大概也挺过分的吧。
怎么办……
可我就是不想!不许逼我过线!我才不是……
许少卿突然抽出来,擦了擦,起身开始穿衣服。
“懂了。不会逮着你不放了。”许少卿面无表情,语言亦无波澜,只是穿衣服穿得又狠又快,“这次说真的。我以后只跟同性恋睡。绝对。”
“……”
安鲤无言以对。然后,他也起来开始穿衣服。
两个人各穿各的,却一点也不想刚做过爱的关系。
气氛诡异。
其实,安鲤这一下子听到许少卿这种话,心里还有些难受,不知道是自责还是不忍心。尤其想到许昨晚跟自己说的那些过去的事情,自己还说要替人家报仇来着。
结果,现在自己和那些人一样,拿他性向的事儿一起欺负他了。
但他无话可说。因为不在一个立场,还确实就没什么资格安慰。
因为他真的……过不去。
但他突然想到什么,拉住许少卿,说:“你要走吗?现在?”
“不然呢。跟你在这儿打扑克?”许少卿甩开他的手,系袖扣。
安鲤阻止了他,说:“你在这儿多睡会儿。”
许少卿像在看一个疯子:“你到底什么意思?”
安鲤说:“……我是说,你现在开车太危险了,疲劳驾驶。我去上班,你就好好睡,睡饱了再走。门一撞就行,防盗门不用管。”
“有病。”许少卿迅速地穿好了,说:“你管我死不死。”
他说完就往卧室外面走,又被安鲤一把拉住了:“我不管你,你也要管别人吧?万一你撞人了怎么办呢。”
许少卿:“……怎么会,放手。”
安鲤不放,还用力往床边拽:“司机疲劳驾驶撞死人的还少吗?你就在这儿睡吧,你要非走我就……”
他想了想,底气突然足起来,说:“我就报警,叫警察叔叔来抓你,把你的豪车充公。”
许少卿:“你他妈……”
他想,这个傻逼大概真能干出报警这种事,他可丢不起这人。心思一动摇,就真的被拖到床边,按下。
然后安鲤又去柜子旁边,找出一双干净袜子,站着穿上,边穿边说:“你乖乖的,别想跑。我上班歇了可能会查岗。如果你不在睡觉我就报警。”
许少卿说:“……我叫老郑来接我。”
安鲤看着他:“行。那你现在给他打电话。我看着他到了就把你交给他。”
许:“……”
看着老郑到了就把我“交给”他?我是已经失去民事行为能力了还是剥夺政治权利终身了?
“操,你也管太多了吧?我自己会打电话。”许少卿说。
“那你现在打,我来跟他说地址。我要看到老郑才放你。”安鲤说。
许少卿没动。他可不想被一个智障在一片郊野破房里“交给”老郑。显得他和智障是一伙的。
主要是,如果安鲤碰见老郑,过去嘴欠,说了诸如“照顾好他,昨晚在街上呆好几个小时…”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