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德帝三十五年,吏部郎中李府。
宅门深深,家奴严守,偌大的嫡妻主卧内陆雪漫被关押其中,发簪凌乱,妆容被泪水晕开,她狼狈地蜷缩在床上。
三天未进食,她早已饿的手脚无力,一封血书送出重重厚重的院墙,她眸色死寂地望着房内静燃的梅花灯,想到了什么,眼底滋生了浓浓的恨意。
陆知意以自己肚子里的死胎为陷阱,撒谎称撞破她与画师的jian情,刻意制造她蓄意谋杀推她下湖的假象,最终如陆知意所愿,孩子没了!
李源三年前娶她为正妻,不足三月便抬了陆知意为平妻,三年时间李源好不容易有了第一个子嗣,阖府上下翘首以盼,如今她成了李府全府上下的敌人,所有人都认为陆知意的孩子是她害死的。
偷情与谋害,不论哪一条都足以让她偿命!陆雪漫现在只有等,等陆老夫人能看到绿萝带出去的求救信,等她找到画师,以及平日里为陆知意主医的大夫,只有钱大夫最清楚陆知意身上的秘密,等到陆老夫人将他们带到李府对峙,才能还她清白!
漫长的等待十分煎熬,陆雪漫沉痛地闭上了眼睛,脑海里反反复复闪过陆知意得意的笑容,似高高在上的胜利者般,以及她的话:“姐姐,钱大夫已经辞了京城回乡下老家,就算你知道真相又如何,你找不到钱大夫,也没有人会相信你说的话!”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张脸,从你三年前回到陆家那一刻开始,我恨不得你立刻死掉,可是不行啊,源哥哥和你有婚约在身,庶女又入不了李家的眼,于是我只能让你活着,让你先一步走进李府,再靠着你坐上这平妻的位置。可是你知不知道,为何源哥哥从不正眼看你?”
“早在你还在尼寺时,他便对我恩爱有加,你不在的时候,我们日日夜夜缠绵悱恻,他的心一直都在我的身上,而你呢,佛拜多了无欲无求,实在乏味,源哥哥已是尝过山珍海味的人,又怎会吃的下你这株素草?”陆知意彻底撕碎柔美外表的皮囊,原形毕露,贪婪与嫉恨扭曲了美艳的脸孔,她肆意地笑出了声,捏住陆雪漫绝美的脸蛋,看着她泪shi了脸庞的凄美之态,心底畅快淋漓,恶毒地揭开最后一个瞒了陆雪漫多年的秘密,“你以为我和你情同姐妹,殊不知我早已恨你入骨!你以为你念在我母亲与你母亲是姐妹,她颇为照顾你的情份上,即便我入府与你争宠也不与我计较,是吗?你可知,你那个贱人母亲实则不是血崩而死,而是死在我母亲手上的!你就是个傻子,替你的杀母仇人的女儿做了多年的嫁衣!源哥哥也从未爱过你,你还以为我的宠爱,是你让出来的?那是我一早就偷偷抢过来的,你个傻子,哈哈哈哈!”
原来,原来如此!
陆雪漫脸色苍白,一想到母亲死在林琇手里,浑身颤抖不止,“林琇,陆知意,你们不得好死!”
歇斯底里的怒吼,陆雪漫双眸猩红,她被蒙在鼓里十八年!她怨,怨自己一次又一次的信任放纵她,她恨,恨自己的佛心柔肠!
“砰”的一声,房门被重重踹开,一群人涌入了房中,有李府的当家主母徐氏怒恨交加,她的丈夫李源漠然视之,六个家奴,以及……带着她以血为墨书信送出府的绿萝的……尸体!
陆雪漫呼吸一窒,绿萝拿着她的血书走的,她等着她将陆老夫人请过来,可到头来,竟然等回绿萝的一具尸体!
“你这个不知羞耻的贱人!”
徐氏气昏了头,几步上前揪住陆雪漫的头发撕扯,巴掌狠狠打在她的脸上,将一封书信甩在她身上,怒骂道:“死到临头还敢通信外面的姘头,个不要脸的荡妇,尽给我李府蒙羞,今儿个我李府便是勒死你,陆家也不敢说二话!来人,给我勒死她!”
小厮拎着绳子走上前来,陆雪漫拼命挣扎,粗糙的麻绳锁住她的喉咙,双手被小厮反剪在身后,陆雪漫蹬着双腿,脖子上的糙绳下浮现一圈圈深红的勒痕,血珠渗出,窒息感汹涌袭来,陆雪漫瞥见飘落在地上的信纸,白纸黑字干干净净。她不甘心!不甘心!陆知意的胎儿非她所害!信也被换掉了!
陆雪漫怨毒的猩红双眼看向李源,将他眼中得逞的快意收入眼底,满腔愤恨堵在心底里:李源,你也知道真相对不对?李源,陆知意,林琇,若有来世,血债血偿!
时日曷丧,予与汝皆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