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听到颅骨传来“笃”地一声，同时天顶盖上被什么撞了一下。
他突然意识到，有一个人正倒悬在他头顶，用脑袋撞了他一下，而鲜血正是从那人身体里流出来的。
夏望国王略显疲惫，甚至还略带稚嫩的脸，微笑点头道：
国王忽然瞥向夏，眼光带一股森然，说道：“谁不想到未来？难道你不想吗，不想看看未来的新娘，揭开面纱之后，是不是你朝思暮想的那个人吗？”
国王背对他，没有转过身，说道：“我还没有问你呢。”
夏沉吟道：“想必陛下已经见过魔鬼一面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股液体源源不断地从夏头发间涌出，从两腮滚了下来，他忍不住伸手一摸，黏黏的，举到面前一看，两只手掌已沾满了殷红的鲜血。
“请记住，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是魔鬼的障眼法，没有一是真的。今晚午夜，我会派遣士兵把守书房，连一只苍蝇都不会放进去，所以，任何出现在你眼前的东西，都不要理会。”
魔鬼之夜要从午夜开始，夏先行告退，去处理日常事务，待到午夜的钟声即将敲响，他已准时回到了国王的书房。
夏心头一震，不由得微微低下头去，避开国王的锐利目光。
夏不敢相信这逼真的画面和音效，竟会是魔鬼的伎俩，纵然他胆子极大，也不由得胸口微微起伏，呼吸不觉间滞重起来，忽然鼻端喷出一条淡淡的白线，这才发觉书房中忽然冰冷如窖，身子一寒，打了个冷颤。
夏认出了那个声音，那是他旧日的部属。
国王十分感激这位至交好友的慷慨相助，同时又为他感到心：
他的身子僵住了，仿佛听到
夏思考这个故事，过了半晌，这才说道：“陛下也想到未来？”
“传说只要身体离开了椅子，不论之前忍受过多久，不到第一声鸡鸣，魔鬼都会认为挑战失败，不能窥见预言之。但是，如果你选择放弃，我不会对你有任何责怪的，这一点，你可知道？”
夏只觉一瞬间，仿佛国王又回到了从前两人一同长大时的模，回到了从前的路易，未加冕的路易菲利普。
他刚刚明白过来，那个倒悬人的冰冷脑袋，便擦他的耳朵滑了下来，直到顶在了他的肩膀上，便即停住，想来是有什么吊那人的双脚。那脑袋的头发蹭他的肩膀，钻入他的脖子里面，十分刺痒，冰冷的脸蛋亲热地贴他的脸蛋。
34
夏轻蔑地一笑，大步流星地走到魔鬼之椅前，右手一抖军服的后摆，便即施施然坐定，健壮的肉臀微微陷入坐垫，竟然颇为舒适。
国王眼光发亮，平举长剑，搁在在夏头顶，表示将这使命交付给了他。
夏莞一笑，单膝跪下，表示愿意接受国王的差遣。
顿了一顿，国王又补充道：
看守在门外的士兵告诉夏，国王精神不佳，已经前去就寝，祝福将军诸事顺利，托蒙上帝庇佑，自当逢凶化吉，安然度过魔鬼之夜。
国王没有说话，只是脸上变得颓然失色，仿佛?力再去掩饰一般，露出了万人之上的角色不应显露的表情，令国王看上去就像一个普通人。
夏谢过恩典，推门走了进去，也不知是士兵还是夜风，大门砰的一声，自动关上了。
“夏，夏。。。”
中，妻子女儿被人卖到海外，下场十分凄惨，惊恐之下，从噩中惊醒，耳边听到一片混乱嘈杂的声音，窗子上红彤彤的，都是火光。预言之椅没有骗他，但是一切都晚了！”
惨惨的月光像一把匕首，斜插在他脚下，忽听一声细微的啪嗒响，似乎有水滴从天花板上掉落，砸在了月光匕首的刀锋上，一点，两点，是红色的。
夏紧闭双眼，转动身躯，挥舞手臂，想将那人甩脱，可是那人随风一摆，又会缠了回来，如此三番五次，除非夏离席而去，总是摆脱不掉。
国王继续说道：“传说只告诉了你预言的部分，没告诉你它可怕之处。坐在椅子上的三个晚上，每晚都会有魔鬼来拜访，向你展示最可怕的场景，只有捱过三个魔鬼之夜，才能最终看到预言境。”
可是他的头部并没有受伤，鲜血是从哪来的？
夏答道：“那我也答应。”
国王猛地转身，注视他，问道：“你真的答应，坐上这魔鬼之椅，经受三个魔鬼之夜，替我去看看法兰西的未来吗？”
夏轻声说道：“我答应。”
忽然一阵阴风在书房里打旋，从紧闭的窗户处起始，一路穿过层层书架，直扑向房屋四处的牛油巨烛。那些古老的珍本残籍，登时吹得纸页飘零，仿佛一头白色巨鹰负伤挣扎，抖落出?数羽毛，白影纷飞之中，满室巨烛忽然火光暴涨，火焰鼓成了火球大小，随即啪的一声，猛地炸开，所有的烛火都在顷刻间熄灭了。
“我答应。”
就在这时，那个在他耳边晃来晃去的脑袋，忽然开口说话了，声音就像大湖深不见底的冰窟窿一，阴森而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