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六,江风领着邵先生去给李老师拜年,顺便把粗剪的片子拷了拿过去。
李老师不着急看片子,抓着他俩打麻将。她跟邵先生轮番给师父师母喂牌,几圈下来,李寻微皱眉道:当着我的面搞小动作,看不起我?不准放水。
李寻微这个春节忙得很,好不容易闲下来,拉着他们打到饭点,吃过饭还要继续,一天下来也没聊到正事上,还是他们临走时,才对她说:小江别急,待会儿我就看哈。
按理说片子有啥问题,电话里说下也够了,结果没过几天,李寻微又特意找了个工作日把她给叫了过去,有几个问题我当面跟你说。
江风惴惴不安,自己又审了几遍,好像没啥大问题啊?
一见到李老师,她就忍不住问:师父,到底哪不对啊?
李老师一笑,没啥大毛病。
那您是想说别的?
李寻微挥了挥手,先坐下再说。
她坐在沙发上,跟李寻微大眼瞪小眼。这下,李寻微又觉得难以启齿,咳了两声,颇为刻意。
江风见他欲言又止,试探道:师父,要不我去泡壶茶,您酝酿酝酿?
李寻微点了点头,指着壁橱,最右边,从下数第三层,拆了一半的那饼。
江风泡了茶,恭恭敬敬地奉上,就等着听他说大事。
李寻微慢悠悠地喝完那盏茶,把茶杯放回桌上,江风正给他续着茶水,就听见李老师说:跟邵易之好好处。
她手一抖,差点没把茶给洒了。
您要说的就这?
什么叫就这?仗着年轻就想随便玩?
她实话实说,我倒是不想随便,可邵先生却未必。虽是实话,可她这人要脸面,便装得不甚在意,语气轻佻至极。
李寻微恨铁不成钢道:你看看你这幅德性,哪有一星半点的危机感?你跟邵易之分了,以后还怎么混?
李寻微板着脸严肃起来,考她:首映会的时候有没有看出什么问题?
她挺直了背,清了清嗓子,有。
哪里有问题?
结尾太白,不是您的风格。
还有呢?
删了很多暗线剧情。
知道为什么吗?
江风觑了他一眼,见他没生气,便继续说:因为在贺岁档上映,要合家欢一点。
李老师叹了口气,你现在做事没有限制,多少人一辈子都求不来。我在圈子里待了几十年,尚且还要一再妥协,你要是没了靠山,难道好得到哪去?
江风知道他说的在理,收起那一点子假骨气,小声说:那邵先生不要我了,我也没办法啊
那你就想办法让邵易之死活都离不开你。
就算邵先生还看得上我,等他结婚了,我也不能去给他做小啊
李寻微骂道:谁让你去做小了?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怎么就不想着光明正大地去当少nainai?没志气!
江风缩了缩脖子,不接话。
人人都想要纯粹,事业要纯粹,爱情也要纯粹。可如果所有事都追求纯粹,最后可能什么也得不到。
电影是你喜欢的,邵易之也是你喜欢的,既然都是你钟意的,那两者混在一起又有什么要紧?你要做的,是想办法让他们永远都混在一起。
道理她都懂,可是如果要为了电影死皮赖脸地缠着他,哪怕他厌了还扒着他不松手,她还真做不出来。
她左思右想,还是不愿去做那个想当将军的士兵,仍旧是听之任之的态度,把结束的权利全部交给邵易之。只要他想,她就奉陪到底,若他要喊停,只需他一声令下,她便退出他的生活。
这世上只有追风的人,哪见过痴缠人的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