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外头的江湖上翻天覆地的变了几轮,也依旧影响不到世外桃源似得小镇。
身份以不同往日的狼孩骑着去时的白马,踩着新雪,缓缓来到曾经常来的药铺跟前……
却看见那个熟悉的背影与药铺的女人交叠在一处,虽然很快分开,却还是压不住他心头窜起的火苗——本能上前一步,恰好与对方后退的身体相撞。
那人瘦了许多,削尖的下颌几乎没什么肉,衬得整张脸愈发小巧,略有些凹陷的眼窝显得那双黑眸愈发有神,长长的睫毛垂下,从上看去,竟是比以前还要年轻几分。
久别重逢的心情却都被刚才的一幕破坏殆尽,他有些烦躁的将人挥开,本以为对方会躲,却不想直直磕上了一旁的桌角,发出好大一声响。
他心中一跳,莫名有些慌乱,面上却只微微皱眉,“你的头发怎么了?”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白发的青年答非所问道,“嗯,回来了,我们先回家……”眼看那人摇摇欲坠的就要摔倒,他连忙上前将其搂住。
外头雪花纷飞,对方穿得却并不算厚重,满带着凉意的身躯入怀,隔着衣料便能摸到他背上凸显的骨头,很是硌手。
他还想在摸几下,缺见怀中之人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太对劲,便顺势扣住了那只胡乱挥舞的手,拇指按在脉搏处,微一挑眉,“……你的脉搏跳得很快,生病了?”
“……先回家。”男人闭了闭眼,声音沙哑的有些过分,浑身上下都透着虚弱的味道,他心中一动,自作主张的将人打横抱起。
对方有些惊慌的抓住他的手臂,“你——”
“你可以再试试用针扎我。”成熟的狼孩笑出尖牙,他看着怀中人略带狼狈的模样,心情颇好,“我已经不怕你了。”
那人的睫毛抖了抖,没再说话。
就这么默不作声的上了山,走在路上的时候他突然想,很多年前也是那人背着这样的自己,一步一步踩过细碎的沙石,在杂草丛生的山坡上踏出一条窄路……
然后毫无犹豫的将自己丢在硬板床上。
思绪戛然而止,他眨了眨眼,发现自己不知为何竟也这么做了。
看对方的表情似乎很疼的样子,他踌躇几秒想开口道歉,那人却抢在他之前冷声道:“你想怎么样?”
……又是这样,他在心里头自嘲道,嘴上便再没了门把,发泄似得列出一堆条件,说到后来,难免带出几分炫耀的意思。
人世间走这一趟,他眼界开了,再不是以往那个傻了吧唧的孩子,他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恳求道:夸我一下吧,哪怕就一句也好……
分神之间,却听那人清冷的声音传来,却是他从不敢奢望的话。
“我想让你陪我一辈子,行吗?”
他怔住了。
心脏近乎要从嗓子里蹦出来,兴奋之余,更多的则是惶恐——对方为什么会说这个,莫不是在诈自己不成?
要不然,怎么可能突然对他……这么好。
“……你又在打什么歪主意?”他有些忐忑的问。
“没有啊……我很认真的。”青年慢条斯理的说着,“不过时间没那么长。”
“……一个月怎么样?一个月后,我们两不相欠。”
——其实你可以再要多点,要、要一辈子也没关系!类似的话语卡在喉间,吞吐半晌,却只吐出一句:“……我还以为你会要金银财宝什么的。”
对方笑了笑,清隽的眉眼舒展开来,少了些先前郁气,白发如雪。
他一时看花了眼,隐约听见对方说的话,像哄孩子一般,漫不经心的,带着几分让他诚惶诚恐的温柔……不知怎的就想起了山下小镇药铺里的那个女孩,对方以那样的眼神看着青年,分明是喜欢的。
那么那人……也是喜欢的吗?
本已平复的火气再度涌上,他走上前,将对方捆在双臂之间,居高临下的望着那一头雪白的发,心头几番悸动,却还是说不出服软的话。
他的灵魂里有一根不屈的骨,执拗的、倔强的,也一从而终。
所以到最后还是搞砸了。
他被对方刻薄的话语激怒,一圈砸在身后的墙壁上,尘土簌簌落在那人白色的发间,还未来得及伸手,便被那人面无表情的拂去。
……总是这样。
这样面面俱到、这样无坚不摧、这样的……让他找不见半点破绽,便不敢再前一步。
理由是他自己也觉得丢人的害怕,他害怕被拒绝,害怕受伤,害怕在这之后被对方厌弃,害怕此生在无法见到那人。
零零总总的情绪交织,他再无法自控,竭嘶底里的发泄了一番,却只换来一句轻飘飘的好啊。
那人苍白到近乎透明的手指落在脸侧,像是窗外第一场冬雪,干净而毫无温度。
他被其中传来的寒意冷的发抖,连同心间的那股火焰都“噗嗤”一声的灭了,余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