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我不能百分百跟你确定有没有好转,就跟以前说的一样,就算他不愿意好了,以医生的角度还是建议你带他去看心理医生和挂精神科。必竟比起身体,心理受伤更难诊断和治癒,也有一辈子不可能痊癒或复发的可能。」
「他只想在你这边看病。」潘宗翰说,这一说让两人都沉默了一下,因为他们都知道番薯为什麽不到别家医院看病的原因。
医生这里毕竟是小儿科和家庭医疗科,对於有时候来看诊的阿公阿桑,他也习惯耐着性子听他们抱怨和讲婆媳之间的不合;吵闹小孩和妇女病和一些难以启齿跑来求诊的人,医生也都算多多少少遇过。而当然对於过去的恋人,现在虽然跟一个死台客载一起许春茂那家伙的关系,带来的少年仔番薯,在一些谘商和聆听下医生有发现更多难以判断的心理创伤。
出了医生的诊疗室後潘宗翰一眼就看见番薯在跟那群老人家聊天,年轻皮肤黑黑的大兵,似乎勾起不少也当过兵阿伯跟喜欢看年轻小夥子的阿婆的青睐,而番薯向来就是那种随性的性格,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们聊着。
「番薯,走了。」
「淡机勒啦!辅仔挖贴油啊。」
看在药台拿过药的番薯,潘辅导走到玻璃自动门外头等他,等番薯自己跟柜台的药剂师确认。跟番薯不一样,一身军便服的潘宗翰,沉默不笑,散发出那种难以亲近的感觉,当他跟番薯待在同样的挂号台前的座位时,没有半个老人会主动跟潘宗翰搭话,而对於这些老人家,潘宗翰也不挂微笑只是点头示意。
回程的路上,因为得真的像是出公差,潘辅导长有连络几位过去军校的学弟,去他那边处理一些事情,当然只是做做样子,压根不是什麽很必要之事。到别的军营番薯很好奇的观望,虽然军营的样貌都大致相同,但身在别的单位营区,总让番薯有新鲜感。番薯远远的望着,两手插口袋看潘辅导长跟学弟之间的互动,不知为何让他想起他那位从监狱出来的打锣仔。
打锣仔是他年轻岁月里最早的兄弟,也是番薯很信任大他一、两岁的小大哥。那一次,下基地时潘宗翰辅导长好心的放他出营门去找出狱的打锣仔。看见自己当兵後久未见面的打锣仔,打锣仔一发平头,不知怎麽的戴起了个粗框眼镜,看着他这位因为在军中被晒得更黑的兄弟,就笑起说:「番薯?阿桃巄没勒哭啊,挖出来哩勒哭啥?」
番薯抹抹脸,什麽都没说抱了打锣仔。
虽然番薯很开心看到大哥出狱,但同时他也对打锣仔有些愧疚。当时打锣仔入狱时,把这帮兄弟交给了他。过去年轻的番薯当然有时後也会干打锣仔呛他骂他甚至摆出那领头姿态,有点小意见,虽然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但当时番薯的确有时也会想自己当上大哥是什麽个样子?那种很风光气派的妄想。但自己实际接了打锣仔的手,番薯自己就发现别说是当大哥,自己连年纪最小的阿桃都管不了,甚至最後怕得逃走了。
聚会时,番薯很怕突然哪天被阿桃还是那帮兄弟提起这件往事,然後传到打锣仔耳里。自己这位兄弟会怎麽看他?番薯不想知道,那天他早早回营区,番薯发现虽然营区里不自由又脏又乱,但无疑是他最能静下心的地方。就在这时番薯听到了吉他声……
随着吉他声他走到连上潘辅导长的房门前,在放假的日子安静的营区内,番薯闭上眼睛听着潘辅导的歌声,和简单的吉他旋律,推开了门。
没做恶梦了。潘辅导长看着又在火车上睡着的番薯,原本多人的车站,没想到因为有人退票,潘宗翰跟番薯有了多余的位子可以坐到站。潘辅导长知道这种长途列车番薯都会因为放松,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的景色,然後就逐渐出现微落的呼声。张着口抱着小运动包,手里还拿着自己借给他的随身听。
潘辅导长看着番薯一个大男孩无防备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小小的扬起。因为番薯喜欢唱歌,所以潘辅导长在回程时把自己的耳机借给番薯听,让他至少在音乐中睡去,其效果挺显着的,让潘辅导长安心不少。不知道是在听哪首歌?潘辅导长微微的听到耳机里透出的声音,从番薯耳朵拿了一边,想听听番薯到底都借自己的随身听来听些什麽曲子?
潘宗翰将耳机戴上,里头传来吉他声,然後听到人声出现後潘宗翰愣住了。赶紧拉起番薯握着随身听的手,看看上面显示的歌名,没有歌名只有一串日期数字。潘辅导长慢慢的放下番薯的手,这时番薯在睡梦中侨了一下身体,头就这样岛上了潘宗翰的肩膀。
干,口水。
潘辅导长立刻把番薯的头推走,但番薯的留下的口水已经沾到潘辅导长的肩膀上。这动作让番薯有了反应,睡迷糊的他微微睁开眼看着模糊的人影说:「辅仔,温到啊吗?」
「困啦,阿没到。到啊辅仔各叫哩。」
听到话,安心的番薯打了个呵欠又继续睡去,没发现自己的耳机已经少了一边。
陪番薯看病後过了一个礼拜,潘宗翰休假返家,在房间里看见过去学生时代自己第一把吉他,想到了些什麽就将它从黑色的袋子里拿了出来,调整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