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丁子阳仿佛没有听见,愣了愣,说:“我同你说说我是怎么死的。那日收到你,不,应该是收到姐姐托你送来的紫金玉簪子,我没有理会,只道是你又给我出了什么题目。晚膳后皇上命赵御使来传我入宫,那几日我因为一些琐事不想与皇上见面,便推说自己病了。皇上的脾性你我最清楚不过,我料到赵御使回去一传话,他必定私下出宫来寻我,便想着溜出京城,在外面玩个一年半载再回来。”
丁子阳道:“恩,这也是我想不通之处,我师门
时过境迁,重生后再次听到顺妃提起自己藏不住的眼神,丁子阳有点恍惚,忍不住笑了:“样子变了,是更英武了,还是丑了。”
顺妃抹了把眼泪,摇摇头:“我不知道。直到现在其实我也没想明白,以你的武功才智怎么会死得不明不白。那日你身亡的消息传来,我碍于宫里的规矩没能第一时间赶去,挨到深夜总算找到机会到战王府查探,还跟一个黑衣人动了手。我发现你尸体所在的房间完好无损,没有打斗的痕迹。回来后找你师兄谈了,你师兄……那几日他谁也不见,成日把自己关在房里,后来仵作说你是自杀,你师兄总算来找我,说他不相信你是自杀。”
良久,顺妃问道:“你说你中了毒,两眼瞧不见?”
顺妃说:“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回来了,真好……”顺妃红了眼圈,泪水扑簌簌的往下掉。
顺妃道:“也只你敢如此了,换个人早叫他杀了。”说着觉得不对,忙抿了嘴,斜眼打量丁子阳的神色。
碧苑听着两人的言语,已明白眼前这个小厮打扮的少年竟是三年前身亡的开国将军丁子阳,不禁又惊又怕,睁圆眼睛不住在他脸上打量。
丁子阳只淡淡一笑,继续说道:“不料赵御使刚出门,皇上便到了战王府,想来早便跟在后头,一旦我托病不去便来与我算账。但顺妃你应该清楚,皇上说是师兄,武艺却同我在伯仲之间,我俩在院子里拆了十几招,他没能把我擒下,索性耍了无赖,卖个破绽故意挨了我一掌,靠着墙不肯起来。往常我定会给他台阶下,但那几日我同他闹得……闹得极不愉快,着实不愿多与他纠缠……”
待得顺妃发问,碧苑才回过神来,想了想,答道:“是皇后,那簪子是皇后托我家娘娘送到战王府的。”
丁子阳前世看起来很好相处,跟谁都嘻嘻哈哈像个好好先生,但双眼不会骗人,总是不经意的流露出那个征战沙场的开国将军该有的锋芒,玩味而镇定,睿智而沧桑。发现这点的人不多,一个是杨战,一个是顺妃。杨战不会取笑自己的师弟,顺妃则相反,动不动便拿这个说事。
丁子阳静静听着,看不出有什么表情,直到顺妃说完才笑着瞟了瞟手里断开的紫金玉坠子。
惹人厌。”
丁子阳没说话,显得格外平静,一动不动的瞧着顺妃好看的眼睛。但要是最熟悉他的人(比如杨战)在这儿,定能发现他藏在袖子里的手已经捏得发白。他一直是这样,遇上越难堪的状况越能保持镇定,要不然也没本事问鼎天下替杨战打出这一片锦绣江山。
丁子阳锋利的眉毛扬了扬,看起来有点吃惊。其实他不是没想过当年的事有皇后的影子,但每次都会下意识的转开念头,毕竟苍南国的皇后不是别人,是他自己的亲堂姐,丁飞飞。
“问?”顺妃苦笑着叹了口气,用很缓慢的声音回答,“你还没下葬,皇后娘娘便薨逝了。”
顺妃和碧苑听得面面相觑。
丁子阳往下说道:“而且我出手不重,清楚皇上并未受伤,是以没有多加理会,自行回房收拾包裹准备连夜出城。便在我收拾妥当之时,鼻中忽然闻到一股花香,或许也不是什么花香,有些淡,像是蜂蜜里调了清水。跟着便觉得眼前一黑,什么也瞧不见了。我师门传下的内功百毒不侵,但当下的情状分明是中了极为猛烈之毒,容不得多想,耳里已听见背后来了人,这人气息轻到极致,脚步更是为不可闻,武功显已登峰造极。我两眼漆黑,不敢跟他硬拼,顺手便想拨开墙边的机关,不料拨是拨开了,里面射出的飞刀却不是朝着别人,而是朝我自己胸口飞来。仵作说我是自杀,那也没错,我确是死在自己设置的机关之下。”
顺妃嘴唇微动,想问两人到底因什么而闹,最终没有开口。
丁子阳愣了愣,他很清楚顺妃是个极好强的人,寻常绝不会在人前掉泪,上辈子丁子阳只见她哭过两次,而且还都是因为杨战。这时见顺妃为自己喜极而泣,心里感动,脸上却不动声色,问道:“你是不是知道我是怎么死的?”
顺妃立马会意,脸色一沉:“还是跟以前一个样,有问题你便问,一双眼瞟来瞟去做什么。你现在是怀疑我说谎唬你是不是,哼,我的确让碧苑送了紫金玉簪子到战王府,但不代表提前得到了讯息。碧苑,你来说,那簪子到底怎么回事?”
稳住情绪,丁子阳盯着顺妃的眼睛,问:“那你有没有问过我姐姐。”
“你不要多想,皇后娘娘是自杀的。”顺妃跟丁子阳相识很早,所以清楚他跟丁飞飞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