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是为着这个家,到最後都是我的不对”中年女人哭了起来,蓄着短胡的男人皱着眉头,想要争辩,却叹了口气,摇摇头,对角落里的男人说,”阿旺,把饭吃一吃,来上工了!”
“我来上班去了,你们慢慢聊,阿母,我先来走了!”张茂雄英挺的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挥了挥手,就转身进屋。
“啊这麽灵的话,你自己怎麽不去找阿财师?”陈罔市眼睛亮起来,她虽然心动,却仍然小心求证,不敢相信张婆把这种好东西无私的分享。
儿子吴火旺短平
父亲吴田发坐在板凳上,他抬起穿着黑布裤的左脚,踩上板凳,左手的手肘靠在膝盖上,左手抓着一根卤鸡腿,豪迈的咬下一口鸡腿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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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罔市原本愁烦的脸,霎时堆起笑容,喜孜孜的朝男人高声喊道,”茂雄啊!要上班喔!”
“阿母?”张婆的屋里传出男人粗沉的叫喊。
隔壁的张家和吴家情况类似,但是张家就只有张茂雄一个男人,张茂雄的父亲早死,张茂雄继承了父亲体面的警察工作,迎娶了隔壁村的媳妇,虽然媳妇还算听话乖巧,但是成亲这两年多以来,张茂雄却也是和吴火旺一样,到现在还没生出儿子。
吴火旺见状连忙拿起杯子,仰头喝酒,但喝得太急,不小心呛了一口,拼命的咳嗽。
“我听人说隔壁村有一个郎中真有名,叫阿财师,”张婆神秘兮兮的对陈罔市说,”说他开的方子特别灵,而且一定会生儿子”
陈罔市两眼发亮,充满决心的点点头。
“还不是我媳妇,”陈罔市忿忿不平打开後院的竹篱笆门,走到张婆身边抱怨,”嫁来都几年了,养的鸡都生多少蛋了!她啥都生不出来!”
吴田发油亮的鼻头下,黑灰的短胡须沾上白细的肉屑,身上的无袖白麻短挂敞开两颗扣子,露出黝黑的胸口,汗水闪着亮光渗出在胸膛和手臂,他的儿子吴火旺局促不安的坐在方桌对面。
中年女人弯着腰,往地上洒米,几只胖大黑红羽毛的鸡凑过来在地上啄米。
吴田发看了儿子吴火旺一眼,什麽话都没说的放下酒杯,抬起左手嘶咬鸡腿大口嚼,黝黑的脸上流汗发亮。
“慢走喔!”陈罔市笑盈盈的挥手,见张茂雄走进屋里,才低声附耳对身边的张婆说,”你儿子这麽壮,身材这好,怎麽也没生?”
小屋的後面,中年女人穿着粉色碎花布衫和黑布裤,在院子里喂鸡。
儿子吴火旺止住咳嗽,才抬起头慢慢的把酒喝完,抹着嘴放下酒杯,却不敢夹菜,恭敬的挺着腰坐在父亲面前。
“张婆,早!”陈罔市手扶着腰身来,勉强的挤出笑脸。
一个高大的男人走进张婆家的後院,他穿着合身的黑色警察制服,衬托的身材格外高大挺拔,黑色大盘帽底下的黝黑方脸神采奕奕,男人隔着竹篱笆看到陈罔市,礼貌笑着点头。
“怎样啦?一早就听到你家在吵架?”张婆打开後院的门,走了过来。
“在这啦!”张婆拉高嗓门,朝屋里喊着。
吴田发左手拎着鸡腿咬着肉,右手拿起了啤酒瓶,往桌上的瓷杯里倒酒,倒满了自己面前的酒杯,又往坐他对面的儿子吴火旺杯里倒酒,倒满之後,吴田发自顾自的拿起自己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你家火旺也是啊!那肌肉这大粒,壮得像牛咧,也是没生,”张婆说完忍不住含羞的笑了一下,陈罔市也跟着吃吃笑了起来。
“罔市,早喔!”竹篱笆外的隔壁院子,另一个中年女人笑着打招呼。
陈罔市指着自家後院挺着鲜红肉冠的肥壮公鸡说,”咱的儿子都像那肥公鸡,娶到不会生蛋的母鸡也没办法啦!”
矮砖房後院竹篱笆外头,陈罔市和张婆她们两个的媳妇们都生不出孩子,同病相怜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你看我的脚啦!”张婆叹了口气,伸了伸腿说,”我就膝盖疼,不能走远,不然我一定亲自去把伊请来,要不,你先去试试看,若好喔,我也来找他。”
夜色再次笼罩了村庄,矮砖房厅堂墙上的神案,点亮着两根粗红的蜡烛,神案底下,方桌燃起明亮的煤油灯。
矮砖房的烟囱冒出白烟,天色已经全亮,蓄着短胡的男人穿着蓝布衫和黑短裤,扛着锄头走出门,阿旺穿着浅褐布衫和黑短裤,扛着锄头跟在後面,春娥跟往阿旺身上塞了一个蓝布包,依依不舍的倚着门,看着阿旺父子俩走向村外的田野。
#2 ,肥鸡露卵
“别再说了,我那个也同款”张婆不以为然的吐苦水,”嫁来两年多啊!也是没生啊!”
这是日本统治时代初年的台湾苗栗乡村,务农的吴田发只有吴火旺一个儿子,三代单传的吴家,娶了媳妇春娥已经三年多,却迟迟生不出孙子,让身为婆婆的陈罔市非常着急。
子,到现在都没生?”中年女人突然发飙起来,把手上的纸板摔到地上,”我还不是为了你吴家传宗接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