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隆庆十年六月十五日清早,司马顒颁诏天下,宣布皇太子司马贤因患急病,抢救无效,於昨天黄昏时薨逝,决定自即日起,皇帝以下素服,辍朝七日,金棺停放在重华宫,皇帝每日率领在京五品以上官员亲临奠祭,奠酒三爵。
六月二十二日,大行皇太子的金棺奉移景山观德殿暂安,待陵寝工程完成後,再行下葬,同时派遣礼部尚书亲赴太庙後殿和奉先殿安放神主,并禀告列祖列宗,已谥曰:昭文,历时七日的皇太子丧仪至此结束。
但这次丧仪给後世留下了许多疑点,使经办丧仪的大臣,以至当时的文人都质疑太子并非因病而逝,因为过往的太子薨逝,必然迅速颁发哀诏,而且由大臣们瞻仰遗容後,方才大敛入棺,但当大臣闻讯进入重华宫哭临时,皇帝告诉他们,太子不愿病容为外人所见,所以已经大敛了,金棺还用木钉封死了。
皇帝在丧仪期间毫无哀戚之色,加上太子薨逝前,皇帝多次训斥太子,显然有废黜之意,而事後重华宫的宫人们又全部被杀殉葬,所以世人怀疑太子其实是被赐死,不过事涉宫廷隐私,无法确认是否属实。
丧仪完成的翌日下午,宫廷里又起了巨大风波。
大明宫光华殿书房内。
「顒,不如还是告诉皇后吧,我在丧仪里看她好像是行屍走rou,她只有一个儿子,已经死了,你又要废黜她,要不要提防她自尽」
狗儿心里有一股不祥的预感,好像会有不吉利的事情发生。
「没事的,朕待会就前往兴庆宫告诉她」
司马顒不以为然。
「圣上,不好了,皇后娘娘吩咐宫人把这份遗表送来给圣上後,竟然把自己锁在宫内,然後点火自焚,兴庆宫几乎被烧成白地」
李长安慌忙跑进来,把一封奏书交给司马顒,然後说出这惊心动魄的消息。
「皇后究竟怎样,已经救回了吗」
两人齐声喝问李长安,看来很焦急。
「据宫人的禀报,皇后娘娘肯定已经升遐,要待火势平息後,才能进去寻找娘娘的遗体,不过恐怕只剩下灰烬而已,娘娘死意甚坚,事先在兴庆宫里洒满灯油,又用泥沙填平附近的水井,所以宫人难以扑灭大火,老奴请圣上节哀」
李长安也是从内务府总管大臣里得到消息。
「旭儿,朕答应了贤儿,要好好照顾皇后,如今皇后竟然自尽,朕却无法阻止,朕真是汗颜无地了」
司马顒的心情也很沉重,毕竟与她做了十年夫妻,育有一子。
「不要责怪自己,贤儿一定会明白的,此乃天意,顒,还是看看皇后在遗表里写甚麽,如果她有甚麽心愿,你就代为完成,也足以告慰皇后在天之灵」
狗儿只得尽量安慰皇帝。
「是的,也只有这麽办了,我读出来给你听,皇后遗表上写:圣上,你竟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儿子,还要假惺惺地装模作样,你讨厌我,你不爱我,没关系,我都可以忍受,我的儿子是太子,将来我可以做皇太后,但你不但想要废掉他,还要杀掉他,我的所有希望和寄托都幻灭了,我憎恨你们,我死後就算化为厉鬼,也要咀咒你们」
司马顒读完後,龙颜变色。
「顒,千万不要生气,皇后已经大行了,一定会知道贤儿的事,到时就不会憎恨我们了,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怎麽告诉贤儿,还有怎麽告诉百官和天下臣民,太子薨逝不久,国母复又升遐,必然会有许多猜测,会有损你的圣德」
他在向司马顒分析其中利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