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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老张催赶628穿衣服,他们要上殡仪馆。628有点拖拉,说:还是你自己去吧。老张问为什么。628说怕看到他朋友反倒让他尴尬。老张哈哈,说:丑妇终须见家翁啊!628瞪眼。老张过去搂住628,说:没事的。谁没睡过几个哥哥叔叔啊!你倒比我更放不开。去!穿衣服。老张坚持,628也只得同行。
殡仪馆有好几个堂供不同客户同时使用。金爷为老婆订的堂在最里面。628和老张往里走,628看到外面一个堂的照片似曾相识。在金爷的堂里,也没有什么仪式,只不过是亲朋好友见个面,相互安慰一下。老张和他的朋友说话,628有点?聊,就假意上厕所出去了。他走到刚才有点认识的那个堂外面偷偷往里看。就一个小伙子坐那里。正好小伙子往外看,628认识这个小伙子就是浩天。浩天也认得628,就走了出来,说:Cao。怎么在这里看到你?都说你不干了。以为你回家了。628从前和浩天一个会所,也算同事一场,说:是不干了。不过没回家。你不也不干了吗?这照片里是你家人?浩天说:不是。这是陈建文。从前一个会所的。你忘了?628这才想起,难怪眼熟。两人站聊了一下近,628进去敬了香,就回去找老张了。
浩天回去堂里呆。他想628干了那么多年,想不到真不干了。他又想到自己现在,多少感到有点进退维谷。老赵出院了,邓肯让自己留下照顾老赵。意思是邓肯自己管住公司,让浩天顾好家,等老赵康复。钱还比从前多。可是浩天拿不定主意。自己又不是护工,也不想替谁顾家。做MB日子容易,胡胡混混就一天,顾一个家可没那么容易,干了几天就有点烦了。现在老赵卧床,烦躁得紧,没那么好照顾。自己有限的青春总不能耗在一个病瘫身上。可是回头想想,自己不就是为了钱。留下赚的钱可能比回去会所的收入都要高。就是日子可能没那么随性,功夫比较多。还有就是去那里爽的问题。难道自己要和其他孤男怨女一上网找人?一时间难以定夺。
正胡思乱想,邓肯陪王山儿来了。邓肯回来后一直对王山儿很客气。一方面是他觉得这个男人对小文如此,也是可以了。其次是以免王山儿节外生枝。老赵的事自己和纪委都谈妥了,不想再有什么变化。公司出了那么大的事也要看,到底自己不参与营运多时,不是说要接手就能轻巧接手。刘飞也辞职走了,刘成太年轻不上忙。几个旧部经过枪击事件,纪委调查,又信心散漫,必须多花时间稳住军心。老赵家人是指望不上了,老爷子根本不能回国。真要回来恐怕在海关就让纪委带走。老爷子的事可比老赵的事大多了。一万件事要自己处理,身心疲累。
王山儿坐在堂里面?表情。他想起小文住自己家里那几天,日子那才叫舒坦愉快。上班订单轻松从老赵公司拿过来,下班小文乖乖在家里等自己。现在一切都变了。曾经以为的意得志满,竟然刹那就都成为过去。自从出事,自己的事情家里都知道了,也算出柜了。不过家人看他身体不好,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有时候话里带刺,这次遇袭就更增加了家人对同性恋的不解。小文的死,王山儿很伤心,不过影响更大的可能是那种对生活底的厌倦。钱、权、色,都有过了,又都没有了。前面没有什么是自己想追求的。可以继续这,只是心里太没劲了。
王山儿正想前途,小红进来了。小红上前插了三炷香。王山儿迎了上去,是他通知小红的。小红抬头看看王山儿,说:都是你害的。然后也不坐,就走了。王山儿愣在那里。小红的指责让他脸红耳赤。是自己害的吗?不是吧?又想,如果自己早早让小文不卖是不是事情会不一?王山儿怔在哪里,邓肯就过去扶他回来座位。王山儿明白邓肯是对自己不放心,所以凡事都照顾。他想其实不用心他会干出什么事来。事情已经进化到不是一个小市民能干预得了了。现在他觉得要紧的是先养好身体搬回自己家里住。对邓肯的照顾王山儿也是感激的,就转头对邓肯说:谢谢你把小文的后事安排妥贴。邓肯说:应该的。王山儿又说:等身体好一点,我可能离开这里。邓肯奇怪王山儿突然而来的告别,说:哦?打算去哪里?王山儿说:还没想好。只不过想换个环境。邓肯就没有再说什么。他想,离开倒好,不用再怕王山儿这边出什么问题。又想,自己本来也是打算离开的。谁知道突然这事就变得不可能了。心里怅然。可是自己和老赵的关系,不可能不理。
一个早上,再没有其他人来了。王山儿和邓肯坐了一会,就走了。邓肯走了,浩天也就离开。其他事情交待殡仪公司做就是了。只剩下小文从照片里似笑非笑地看空荡荡的堂。
过一阵,老张和628也出来了。628说:同妻可怜。现在倒好,大家都不用烦恼了。老张看看628笑笑,没说什么。他想,还是太年轻了。死者过去了,一了百了。活的可没那么便宜。生活总是一波接一波,不死不休。谁都别指望停下来嗅嗅那路上的花香。只要活,故事就不会完结,只不过有没有人愿意听,有没有人愿意说,这又是另一个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