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完全没有耐心,“哎知道了知道了!滨湖会馆,你过来吧!”
那头吊儿郎当扔下一句话,然后又一次毫无征兆地挂了电话。
孔翎完全不觉得他失礼,此刻甚至感激得要哭出来,她奢侈地来不及坐公车,打了个出租直奔滨湖会馆。
金碧辉煌的会馆大门高达十多米,深沉高贵的大理石和梳着马尾,一身朴素校服的学生是那么格格不入。
会馆门口站着身穿黑色西装的保安,伸手拦住了她,孔翎没办法,说自己来找人。
不多时,有穿着得体制服高跟鞋的迎宾走出来,看了她一眼,依旧保持着微笑,“请问您找谁?”
孔翎红着脸咬唇,“我找陆戈,陆总……”
迎宾笑着点点头,“请您稍等。”
她对着领口夹着的对讲耳麦沟通了半晌,似乎得到了回应,才惊讶地看了孔翎一眼,不过也只有一眼,高级会所工作人员的绝佳职业修养再次令她堆起一个比方才热络几分的笑,伸手道,“请您同我来。”
孔翎穿着一双运动鞋,却也有一米七三,比这迎宾小姐穿着高跟鞋还高点。
两年的时间,没了在山里干活儿时候的剧烈日晒,她的皮肤又白了回来,整个人也长开了些,越发看着像朵出水的莲,亭亭玉立,即便衣着土气也难掩质朴的美貌。
她战战兢兢地跟着她走到一扇高大的红木门前,迎宾小姐侧身,拉开了那扇门。
如果说人生的每一幕都运用了拍电影的手法,那么此刻在她的记忆里,就是后来从各个角度反复播放的多机位蒙太奇。
从那扇大门,到这个穿着制服的微笑迎宾小姐,再到门上雕刻的张牙舞爪的团龙,和古铜色金属质感的门把手,无一不深深烙印在她脑海里,成为钻进她午夜梦回的魇。
这扇本不属于她的大门被轰然打开,她自此,从人间一脚跌落地狱。
可地狱是那么美,那么纸醉金迷,甚至繁花盛开,香气扑鼻。
门里是衣着华丽的男男女女,一派欢声笑语,高脚杯里倒满了各色的酒,桌上是一道道精致的餐点和水果。
那群人围坐在宽大的桌前打牌,在门被拉开的这一刻,默契地保持着唇角放肆的笑容,转头来看她这个不速之客。
孔翎只踏了一步,就捏着校服的下摆,再不敢动。
那些男人怀里的女人长发卷曲,妆容精致,领口低垂,露出姣好的女性胸部轮廓,皮肤白嫩,大腿修长,统统都是她们的资本,她们踩着高跟鞋,将一切女人的性感暴露在男人们眼前。
而她,素面朝天,浑身都透着土气和稚气,简直像只误入天鹅群的丑小鸭。
自惭形秽。
如果不是为了阿嬷,孔翎一辈子都不可能踏足这间包间。
没有人开口问她是谁,她知道自己现在看起来一定很傻,但她的性格不是坐以待毙,只好在这一片不友好的目光里强自开口,声音都在发颤。
“请问……哪位是陆哥?”
“哟!”旁边稍胖的男人笑了一声,用手肘碰了碰懒洋洋坐在正中央的人。
面容俊美的男人染着亚麻色的短发,穿着白衬衣,从她进门的那一瞬间打量了她一眼,然后就继续低头去看自己的牌,好似她不过是一团随便飘进来的空气。
“陆哥,可以啊,玩儿上这么清纯的款了?”
“啧,”他不耐烦地抬眼,警告地瞪了胖子一眼,左耳的钻石耳钉在午后的日光下折射出光芒,看上去熠熠生辉。
“瞎鸡巴说你妈呢?这是爹资助的学生,女高中生!懂么你。”
胖子更傻眼了,“操!你他妈没事儿钱烧的?不资助老子,资助什么女学生?还不是心里他妈有鬼,想玩没开苞的干净货?要么说你脏呢陆戈,去会馆点个雏都不肯了,非要自己他妈玩养成!”
旁白有人笑着附和,赤裸放肆地打量着孔翎,“还是陆哥有钱会玩,这女学生是漂亮哦!这纯纯一眼,哎哟含羞带怯的,看得哥哥心都软了……哈哈哈!”
“滚你们妈的,门口停了辆刚买的阿斯顿马丁的人用我资助?老子心里有你们妈!爹坏事儿做多了怕遭报应,做善事儿冲冲,不行啊。”
他吊儿郎当地笑,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鼻音动听。
陆戈伸直手臂搭在真皮沙发上,衬衫领口松垮垮地散了一大半,终于收回目光,再次施舍地落在孔翎身上。
他打量她,饶有兴趣地从头看到脚,再看回来,定格在她面容上,然后勾唇挑了挑眉,邪气又流气,“我记得我看过你照片,长得还不错,真人更好看点。”
说完朝她勾了勾手,招猫逗狗一样,“过来坐。”
他身边红发的女人嗤笑一声,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靠在陆戈左边,举杯喝了口酒,旁若无人地哺给他。
孔翎在陆戈和女人接吻的声音里走到他身边坐下,陆戈感受到她,一把伸手将孔翎的头摁在了肩上。
他推开女人的唇,笑着朝满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