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性残暴。”
维赫特顿了顿，“不懂感恩。”
谷沂仍然将脸埋在掌心，他仿佛听不见维赫特在说什么，脑子里全是那天的画面。
无数条触手缠住脖颈，他又体会到了窒息的感受，和死亡的镰刀即将落下的惶恐。
003遥遥望过来的那一眼里，包含着的血腥和得意。
“可它偶尔也……好乖……”
谷沂强迫自己忘掉初见003的画面。
“资料上写着，003在第一任收养人家里的阶段，也表现的非常乖巧。”
维赫特靠在沙发，两条腿交叠，稍稍垂眸，注视着那些纸张。
003被长时间关在实验室，哪里有什么收养人。
图片上的八个人，不过是实验品003曾经的负责人。
维赫特特意让下属杜撰了一套故事，再添加上难辨真假的照片。
滂沱大雨突然落下，豆大的雨点疯狂敲击地面。它们砸着一片片脆弱的树叶，冲撞着透明的落地窗，发出的声音都刺疼着谷沂耳膜。
蓝色眼眸里缓缓浮现出兴奋，他微扬下颌，以一种上位者的姿态注视着坐在对面的谷沂。
“我先回办公室了。”
维赫特装着善解人意，“你现在可能需要一点私人空间。”
谷沂很轻的“嗯”了一声。
脚步声逐渐远去，随着关门的那瞬间戛然而止。
雨不停下着，心里翻涌的情绪越发激烈，如同海上掀起惊涛骇浪，而巨浪下藏着的秘密呼之欲出。
谷沂起身，大步来到模拟生态系统。
内部光线充足，小怪物们追逐打闹，它们亲热地跳到他的面前，想要获取他的注意力。
谷沂越开它们，找到溪边的003。
它闷闷不乐趴在岸边，衍生触手点了点水面的倒影。
“003。”
大怪物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心里全部郁闷皆被欣喜取代。
它转身打算扑进谷沂怀中。
可惜对上了一双冷静且无笑的眼眸。
那像完整的谷沂。
003的动作定住，甚至带上了畏缩。
它怕极了谷沂拒绝他。
“我问你。”
谷沂的声音里混杂着痛苦与挣扎，他不相信003能做出那样的事。
“为什么要残害你的那些收养人？”
003发觉了不对劲，它疑惑地望着谷沂，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
Jing神触手围绕着谷沂的神经末端，003压制着失去安全感的它们。
疗养院就是用谎言填充的地方。
003很早就可以离开了。
甚至不控制人类，它也能成功逃走。
然而谷沂喜欢这里。
所以它心甘情愿留了下来。
它情愿呆在小小的生态模拟草坪，它情愿每天等待忙碌的谷沂，它情愿陪着他一起浸泡在虚拟的蜜罐中。
它没先动疗养院的人类。
那些坏家伙倒是先打上它的主意了。
神经末端可以告知003一切。
此刻003的沉默让谷沂的心直直下坠。
两根黑色的触手迎面而来，它们动作很慢，谷沂完全可以躲开，但他没有，他仍然审视着大怪物。
触手环住脖颈，四周蓦地陷入一片黑暗。
模拟阳光骤然熄灭，人造小溪停止了流动，就连无孔不入的监控也报废了。
透明触手掐断了电源。
随之而来的是一个温暖的胸膛，有力的手臂。
谷沂迅速后退，一时没稳住重心，跌坐到地上。
视网膜无法视物，他明确的感觉到有个男人护住了他，手臂搭在他的肩头，膝盖跪在草坪上，人就在他的面前。
炽热的呼吸落在脸颊，柔软的唇被另一块柔软触碰。
“不是。”
男人把头埋到他的颈间，压抑着心底的怒火。
“他们算什么狗屁收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