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陈医生办公室回到病房,白母已经离开了,马上就要晚上了,她得回去照顾白父。
白宙依旧安静的躺在那,他虽然在外十分安静,可他面对白淳时,却难得活泼,甚至经常露出小孩子的一面。
而今他就静静的躺在那,气息如同一缕飘散的烟雾,你捉不住也无能为力。
他真的成了一株蒲公英。
“什么时候发生的。”
“前天晚上。”陶桃坐下来给白宙掩好被角,托着腮看着昏迷不醒的白宙,如同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
她很少这般安静下来去看白宙,看久了,眼前的人仿佛成为了一堆白影,晃晃的往她眼里撞。
没等白淳问出更多的问题,陶桃如同倒豆子似的把情况全部说了出来,她太需要有一个人和她共同背负起这沉重的回忆。
“下了很大的雨,我去给他送伞,找到他的时候,”她说到这突然歪了下头,脑海中的记忆重现让她指尖都在颤抖,为了压抑住这股恐慌,陶桃把手指塞在嘴边,慢慢啃着指甲。
“流了很多血,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出血量可以有这么多。”
“手术的时候我本想给你打电话,但舅妈说你已经知道了。”
白淳呼吸滞重,明白不是白母她不愿意,应该是白父不愿意,他向来爱面子,哪里能容忍这种事情被大肆宣扬。
“报警了吗?”
“我爸说,那是条暗巷,监控早就坏了,当天又下了很大的雨…”
陶桃的父亲是警察,这方面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要怎么去做。
“你要追查下去吗?”
“你要让他想起那些怪物的脸吗?”陶桃突然激动的问,她的情绪并不稳定,在这件事情上她甚至认为自己有错,如果她那天去早一点,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神经质的摇了摇头,轻声道,“太残忍了。”
是啊,太残忍了。
白淳握着拳头,掌心被掐出一道血痕,他好似没有痛感。床上的白宙睡的很安稳,没有人会知道他遭受了多么大的恶意和伤害,他在自己的世界里永远干净。
“带他走吧,离开这里,不要再回来了。”
这些事情被传出去,就会成为杀人的利剑。他们不知道自己谈论的事件会给人带来多么大的伤痛。
刀不刺到自己身上怎么会痛?
陶桃离开了,她在这里守着太久了,护士让她去休息。
白宙的头发黑软,但比分离时长了很多,乱乱的散在耳鬓,他小时候的头发都是白淳修剪的,他不喜欢在外面理发,总喜欢缠着白淳帮忙。
白淳拨开他的头发,无声笑了笑,眼泪从下巴滴到白宙的脸上。他赶紧抽纸去擦,手指划到耳廓时,白淳指腹摸到一点茬似的感觉,他掀开那处长的头发,看见很小的三个英文,Leo。
它们这样隐秘,像被匣子藏起来的宝物。
白宙就是在这个时候醒的,他的瞳色很淡,像清透的琉璃,你说不出那种眼神,明明很空,可他却看见了白淳的泪。
他手上还扎着针,不好乱动,只能张开嘴巴,虚弱又小声的安慰白淳。
“哥哥不哭。”
言语无法让悲伤停止,爱能。
他就像小时候一样,会在白父白母离开之后把碗底的rou扒出来放到白淳碗里,然后悄声道,“哥哥快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