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之扯近身前,“他妈的废话少说,今晚你不交代清楚了别想给我出这个门!”
这气势吓得铺床完毕的朱特脚下抹油,赶紧溜了。厚重的木门一关,偌大的卧房里就剩下他们二人,一个剑拔弩张,一个冷静自若,彼此对峙着,还是杰拉尔先按捺不住,再次用力将人一推,“你死了啊,说话!天天跑出去几个意思?”
他醒来都好几天了,这人每天早出晚归的,仅仅是早晚来卧房露露脸,仿佛是大宅子里那些个给老人家请安的小媳妇一样,低眉顺眼到让人来气。自从接任家主,杰拉尔受尽了维利的管教,这不许那不行的,就连出席个宴会都诸多挑剔,不是说他规矩不足就是礼节不周,更别说在公事上,杰拉尔以往只知道家族里生意很多,从农到商,种类繁多,但真的站在决策者的位置来看,更被这跨度巨大极费心力的工作吓得暗暗心惊,怪不得只是比他年长几岁的哥哥伯纳德整天板着一张脸忙得脚不沾地,原来真是累出来的。
凡事都是有对比才有高下,伯纳德珠玉在前,更显得他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维利手把手教地了两个月,依旧是腹内空空,处事鲁莽,商会的人背地里都喊他“草包少爷”,喊他“白毛草莽”,杰拉尔自然心知肚明,但转念又觉得无谓争抢,横竖这些人都要看他脸色,就算心底不屑又如何,他出身尊贵,何须像那些人般营营役役?
只是出事那天晚上,维利眼中那难得一见的嘲讽,让他禁不住怒火中烧,连一贯最喜欢的丽雅小姐的劝解都听不下去,火炮一样当场就炸了。
如今的感受,比当晚有过之而无不及,杰拉尔吼了几声,见人依旧毫无反应,回手就兵乓兵乓地扫了满桌的东西下地,一腿又一腿踢在人身上,像个被冷落了的孩子般无理取闹地发泄着。
维利任由他踢打,半步不退也不发一言,等着人性子过了再好言相劝,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之前那些私下亲密的行径不能再做了,少爷终归是贵族出身,与之相配的也应该是贵族小姐,就算是作为启蒙导师,他也太过僭越,更何况这已经与大少爷当初的吩咐南辕北辙,他先前只为了满足一己之欲,如今趁着影响不深,自该趁早收手。
无聊的独角戏唱了一阵,连杰拉尔都觉得疲倦无趣了,撕扯间,他的睡衣滑开了好些,过于宽大的绸缎衣领顺着肩膀的线条往下掉,袒露出瘦削了不少的白皙胸膛,上头还有几条淡淡的红痕贯胸而过,杰拉尔自幼便是疤痕体质,想不到一周前的捆绑印记至今还未消散。
雪肤蓝衫,自是极度好看,维利只觉得脸上微微发热,他立马别开视线,垂在身侧的手掌成拳,整个人都绷紧了。这番明显的反应让杰拉尔误以为他终于被自己惹怒,而眉目低垂大概是在掩饰眼底的嫌弃,顿时怒火蹭蹭蹭地上窜,烧得他理智全无,口不择言地口吐各种恶毒下流的说话。
他知道自己人头猪脑,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那些旖旎的记忆——他和维利之间,曾有几晚亲密相拥,虽则杰拉尔很想、也很希望能做到最后,却偏偏被人伺候得身软气喘,舒服得连手指头都懒得动弹,如在云端的感觉让他食髓知味,一再纠缠着不解风情的维利,蛮横地要求他在晚上也要好好“教导”自己。
也许甜美总是比吃苦更能让人铭记,对杰拉尔来说,这是他的天性。他从小就乐观单纯,善忘爱玩,连他的母亲都曾不止一次叹气说这个傻呵呵的孩子以后怎么承继家业,自然一开始他并没有机会,他的母亲是霍尔顿上代家主的情人,出身并不高贵,他作为私生子一直长到了十五岁,后来家主重病,他被破格召回了庄园,才得以见到气势凌人自带光华的哥哥,以及他身边十分有意思的各色人等,其中有让他调戏不得的怯懦小男仆伊利亚,更有这个总是横眉冷对的少年维利。
是的,维利比他还小着几岁,从小跟在他哥身边,连说话的气质处事的手段都与之类似。杰拉尔说不清楚最初是不是因为他像哥哥才有兴趣调戏,他当时只是想着,这么个少年古板,要是戏弄一下会不会很有趣?如果让他能压在身下,像那些穿红着绿的歌姬一般搂着温存那便更好,这张冰山一般的脸上会露出什么表情?会脸红吗?会哭吗?还是会……
只是如今,这些过往仿佛在嘲笑着他是何等愚蠢,面前的人,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只是当完成一项任务,仿佛伺候他更衣、伺候他用餐一样,是无可抗拒的任务!什么感情什么留恋,通通是他自作多情!
“够了!”
一声冰冷的爆喝打断了杰拉尔的喋喋不休,他眨了眨眼睛,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很快他就明白,面前这座冰山终于动怒了。
“少爷,我说过了,已经很晚了,请就寝。”
维利猛地扣住他的手腕,将人往身前一带,趁着他还没反应过来,矮身就将人拦腰抱起,几步上前,将人摔在了大床上。高床软枕缓冲了这突然的坠落,但因为势头太猛,也让杰拉尔有片刻的晕眩,他气得浑身颤抖,嘴里也骂不出新鲜花样了,只能蹬着腿,把床上的事物往下扫,不妨一下不慎踢到了床柱,愣是把自己踢得小腿发麻,嗷一声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