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关东驿。
古槐清荫下,阿杳手扶孕肚,头昂起,看小黄门骑坐丫杈上,将一串串槐花蕾带叶折了,抛下来。有宫娥挎着扁篮捡拾。
这是要蒸槐花饼?崔辙不期然至。
阿杳迅速瞥了一眼驿楼方向,此间耳目多,你顶好离我远一些。
崔辙趋近,伸手摩她鼓肚儿,你这身孕来得不早不晚,我阿孃、大哥怕是早已起疑了。
阿杳口舌好斗,自不肯相让,是么?怪道我身躯如此笨重,太子仍夜夜来痴缠,原来是变法替我下胎。
崔辙闻她与太子燕私事,心中不快,你这yIn娃冶荡起来,连圣人见了也要脱袴子,何况我那假正经的哥哥。
阿杳于是手捻ru尖,令其激凸,戳起薄薄的绛纱衫,偏头轻笑,殿下可要脱袴子?
崔辙瞥一眼不远处若无其事捡槐花的宫娥,你!
我就是喜欢为我造反的男人。你与其在这里唧唧歪歪,不如赶紧去造反。晚了,君之孩孩就要唤君之兄兄作耶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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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徳妃与太子轼在驿楼窗前,隔着千花万叶,居高临下,不巧真看到了这一幕。
徳妃气郁,你真该约束一下王氏了。
崔轼目睹次弟爱而不得的气急败坏,其实有些快意,杳娘只是淘气,行事并不离格。何况,我们眼看着是阿辙主动上前纠缠她。
说不出口的是,他继承了皇父的趣味,私心偏爱这种天下男人都觊觎的祸水红颜。
她腹中儿
是阿辙的也无妨。
徳妃转首骇视他。
崔轼笑道:他的与我的,本是同一脉骨血。
徳妃叹口气,你能这样想最好。先前陛下赐王氏与你,我还疑心他有意挑拨你们兄弟不和。
崔轼诧异地看母亲。她是个痴情女子,极少如此诛心地揣度崔攸。
徳妃避开儿子的视线,继续道:他以皇甫世勋为冲王傅,已微露培植阿乘护佑中宫的意思。便是司马氏不治,她的女儿依然是天子心尖上人。
皇后的病情,一向是帝国机密。病弱的她生育不及半载,天子就急忙忙迁都,令人不禁揣测:这是天子欲赶在她玉殒之前,要她亲眼见证这个为她而兴的王朝之新都的繁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