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飘零略一思忖,叫她们护好火堆,不要乱走,跟着要来石碧丝的防身匕首,去外面转了一圈。
叶飘零丢下那块骨头,淡淡道:「学会不知羞。」
燕逐雪绷着脸道:「我想,全武林应该没几个人愿意像这样行走江湖。」
他傲慢,但并不自大。
石碧丝喃喃道:「难怪之前袁吉留下的痕迹那么少,你也能一个都不放过。」
石碧丝瞄了燕逐雪一眼,果然,那微有尘色的白玉面颊,终于还是一片嫣红,羞恼至极。
「太把脸皮当回事的人,命都不长。」
叶飘零站起来,剔下骨头上最后一块好肉,「没有人能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所以你应当学会,以防万一。」
叶飘零又道:「吃腥臭的肉,喝山泉水,在树底下像野兽一样交媾。燕姑娘,这和你想行走江湖的方式,很不一样吧。」
「袁吉也不想。」
「不经常。」
死在山里的,就只是一块烂肉而已。
她再吃一口,果然好了一些。
「死了。」
但燕逐雪没有反驳,也没有争执。
等了约莫小半个时辰,他拖了一头被匕首插眼入脑,割喉放血,已剖开肚子清空杂碎的山猪回来。
高高低低追了半日,他们在一处泉眼旁清地生火,吃喝歇脚。
叶飘零举着特地留下的一条猪腿,用匕首一条条割下送到口中,「但遇上一次,便再也不会忘。」
叶飘零摸出几片不知从哪儿找的叶子,「谁觉得肉腥,就揉烂用汁水擦一擦,多少有些作用。」
她抿紧口唇,不知怎么说下去。
袁吉那边有人接应,他们却是孤军深入,石碧丝不免担心,带的干粮
燕逐雪顿时怒目而视。
叶飘零笑了笑,「等咱们是猎物的时候,一定记得挖深点,埋好。」
她默默吃完了剩下的肉,没再用去腥的叶子,吃完后和石碧丝、骆雨湖一起去草丛中的时候,也没再浪费干净的纸。
叶飘零不似戏谑,缓缓道,「你若能学会不知羞,昨晚就不会悄悄换到十几丈外,那种距离若有人来偷袭,我无论如何也赶不及与你联手。此外,在安全的地方请你先行出恭,应当也容易一些。」
再次出发前,石碧丝在泉眼下游洗手时,好奇道:「叶大哥,咱们一路追过来,怎么没见到袁吉他们留下的……唔……那些脏东西啊?」
「谢谢叶大哥。」
「也是如这次一般,追杀什么大奸大恶之徒么?」
「什么?!」
埋伏的地形,都会从更安全的路线绕道,宁肯多费一时半刻。
叶飘零显然不是第一次处理这种山货,将匕首磨利,不到一刻功夫便剔骨去皮,分成小块,只挑最好的部分,肥油在火尖儿上一燎,滴在精瘦肉上,用削尖的木棍穿着烤熟,分食吃饱,余下的用干净草叶一包,起码还能吃两日。
叶飘零咽下口中的食物,抬眼道:「你生吃过蛇肉么?」
「谢谢主君。」
在他的身边,跟了足足八名神光内敛筋肉饱满的杀手。
他
「等你生吃过蛇肉,喝过蛇血。这种事,你也会很快熟练起来。」
而燕逐雪,则难掩吃惊的神态,等肉香混着淡淡腥气弥散开来,蹙眉道:「叶飘零,这样的事,你竟如此熟练。」
叶飘零道:「猎物会挖坑,把气味埋起来。猎人不需要。」
没有人会甘心一直当猎物。
未末申初,正是午后开始赶路的人最疲倦的时刻。
叶飘零淡淡道,「即便是,也逃不掉。」
她似乎已经清楚,白衣飘飘纤尘不染的剑仙,只活在说书人的嘴里。
不够。
燕逐雪在旁道:「咱们会一直是猎人么?」
她们都看得出叶飘零并不在乎这毫无调料的肉里的腥气,特地找来这种叶子,必定是为了照顾她们。
骆雨湖能帮些忙,石碧丝勉强打了个下手。
他微笑道,「那次失手,险些没命。但从那次之后,狼、山猪、狐狸、兔子……只要有,我就能找出来,杀了,吃肉。」
燕逐雪犹豫一下,还是伸手拿了一片,低头道:「多谢。」
不久,她忍不住又问:「你总会遇上这样的境况?」
「不,是被追杀。」
袁吉更不会。
燕逐雪沉默片刻,问道:「那次追杀你的人,后来怎么样了?」
此前见到的那个高大男人,终于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燕逐雪摇头,「不曾。」
叶飘零笑了笑,「放心,我绝对没有吃他的肉。」
「不会。」
「他终归不是真正的狐狸。」
燕逐雪冷笑,道:「多谢叶少侠指教。那你说,我现下最应当学会的是什么。杀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