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自成亲后,倒是久不见珠兰这个长姐的面了,眼下陡然见到她,满面戾气急躁,也不由得想,自己是不是刚刚也如珠兰这幅凶恶模样。
珠兰站在不远处,双眼瞪着顾轻舟,那眼中的厌恶与恨,根本藏都藏不住。
岁岁抿着唇,眼神低垂,飘到别处,但还是给珠兰微微屈膝,行了个半礼。
皇贵妃万安。珠兰随意屈膝了下,看着同岁岁与她平级所行之礼,并无二样。
顾轻舟并没有计较她这些,只是岁岁看了这么多年,心里依旧不舒服,动了动嘴唇,看向自己母妃冷淡平静的神情,又看了看躺在那儿的额托里,最后还是忍住了。
沈握瑜站在她身后,抬手握了握她的肩头,简简单单安抚了她。
来看你父皇,用不着那么声势浩大的。你作为女儿入宫探望自己父皇,谁又敢耽误了你,何必跟一个伺候你父皇多年的奴才置气动手。顾轻舟说着,那外头池州里已经端着药碗进来了。
顾轻舟接过那碗正温的药,正搅和着,池州里也给珠兰和岁岁行了礼。
太医院不管煎药?何时轮到他一个阉人来的?若是药出了差池,皇贵妃,这责任,你可替你这个心腹奴才担当得起?珠兰站在那儿冷笑道。
皇长姐你岁岁忍不了刚开口就被顾轻舟打断了:是啊,你也知道他是本宫心腹。你怀疑他,不如直说你是在怀疑本宫谋害圣躬。
这话,我可从来没说过。皇贵妃自己若是偏要这么想,那我也没有法子。珠兰冷哼道。
顾轻舟眼神轻飘地从珠兰脸上擦过,明明是冷淡到极点的,可珠兰就是觉得自己一股血气上涌,仿佛自己是那根本不入她眼的蝼蚁。而眼下,整个寝殿里,只有自己的父皇,顾轻舟和岁岁才是一家人,而自己,明明是父皇亲生,却成了外人一样的存在。
若是她母亲还活着至少,她还有母亲,不是吗?
凭什么同位公主,岁岁确实要什么有什么?!
珠兰公主来这儿,不是看皇上的?怎么站在那里只知道盯别人?顾轻舟问道。
珠兰最后瞪了一眼顾轻舟,然后抬脚走到榻边,伸手握住了额托里平放在身侧的手。
陡然间,她有种想要掉泪的冲动。自己父皇手心的厚茧和温度,好像还是她孩童时期感受过的。熟悉,怀念,而遥远出的陌生感。
这也是她的父皇啊。
珠兰逐渐握紧了额托里的手,背着顾轻舟同岁岁,看着额托里鬓角的缕缕华发,心绪百转千回。
岁岁见不得这种场面,在里头待了会儿便借口去殿外透气。
沈握瑜站在岁岁身后,手里拿着一件大氅,待岁岁一脚跨出寝殿大门便替她裹上了。
仔细受凉。沈握瑜道完,见岁岁吸了吸鼻子,又道:皇上很快就会醒来的。
岁岁情绪不好,于是说话也带上了些不讲理来:你保证?
沈握瑜道:我保证。
岁岁抬起头,忽来的冷风吹得她鬓边碎发纷飞,沈握瑜抬手替她整理,别到了耳后。
苏巴鲁与布固并肩走来,远远便看到他们俩那亲昵无间的举动。
苏巴鲁觉得那动作极其之刺眼,走到他们俩面前,不待他们行完礼便低声斥道:父皇寝殿外也不知收敛?
岁岁被斥得神色讪讪,不敢吱声。沈握瑜揽责道:错在微臣,日后定言行
谁知苏巴鲁很是不给脸面拂袖略过,只剩布固给他们留下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